唐菲是同年級最高的一批女生之一,長得很結實,她一副不好惹的模樣,還真有幾分氣場,能唬住一些老鼠膽子的小屁孩。
朱曉莉不想生事,拉了拉盧元夏袖子,小聲說:“要不我們走吧,她們好幾個人呢,我們就兩個,跟她們吵架我們吵不過的。”
“憑什麼讓?”盧元夏口氣不滿,指桑罵槐,“天王老子都不敢讓全世界讓路吧,某些玩意兒比天王老子還厲害嗎?”
唐菲語氣憤憤:“你說誰是‘玩意兒’,你再說一遍!”
盧元夏鄙夷地瞧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都是青春期的少女,要面子也要自尊,唐菲哪受得了盧元夏用這種眼神瞧她。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惱羞成怒極了,三兩步上前,用蠻力去把盧元夏拽起來。
她人高馬大的,力氣也大,盧元夏一個踉跄便摔在了地上。
盧元夏因為身體問題,平時基本不上體育課,她疏于鍛煉,根本不是唐菲這種大高個女生的對手。
她沒料到唐菲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動粗,沒能來得及格擋和躲避。
手肘被泥地裡的硬石子磕破了皮,清晰的痛感令盧元夏嘶地吸了口氣。
“元夏!”
朱曉莉趕緊去把盧元夏扶起來。
饒是朱曉莉再不想惹事,此刻也生氣了:“唐菲,你這人怎麼還動手呢,你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講文明嗎?”
唐菲身後跟着的幾個女生啐了一口:“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再說。”
她們放肆嗤笑起來。
唐菲在年級裡是出了名的小團體老大,在女生堆裡愛拉幫結派,欺負并嘲笑那些性格不起眼的同學。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耀武揚威的幫派意識。
也許她們長大後回看會覺得很井底之蛙般的幼稚可笑,可在當下,她們享受并沉迷于這種把弱者踩在腳下的霸淩行為。
那會讓她們感到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把弱者踩在腳下就等于把全世界也踩在了腳下。
将盧元夏推倒在地,唐菲仍覺得不解氣,揚手就想再賞盧元夏一個巴掌。
但她的巴掌沒揚得下去,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了。
盧全冬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神色冷得能結冰:“你幹什麼?”
唐菲再有幾分力氣,跟盧全冬這種身體早熟的男生比起來也是杯水車薪。
她手腕漸漸發青,痛感傳來,她努力掙脫:“放手,你抓疼我了!”
盧全冬本來也不稀罕碰她,甩髒東西似的甩開她的手。
一轉眼,他看見了盧元夏手肘處磕破的皮肉,還在冒着絲絲血迹。
他還看見了剛剛唐菲推倒盧元夏的那一幕。
他的心髒狠狠縮了一下,目光落到唐菲身上,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道歉。”
唐菲愣住:“什麼?”
盧全冬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重複一遍:“現在,立刻,給我妹道歉。”
唐菲不服氣地嚷起來:“憑什麼……”
盧全冬抓起石桌上的水杯,朝唐菲腳下猛地摔去,水杯瞬間四分五裂,玻璃碎片被炸得飛濺。
“我他媽讓你道歉,聽不懂人話嗎!”
唐菲哪被人這樣吼過,她吓得魂飛魄散,渾身都僵滞了。
她大腦宕機了,本能地哆嗦嘴皮:“對、對不起……”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跟盧元夏道歉,不可思議又不可置信。
她覺得這對兄妹在合起夥來欺負她,眼淚打着轉,吼了回去:“有哥哥了不起啊,我也有哥哥,我讓他來揍死你們!”
唐菲轉身抹了把臉,和她的小姐妹們倉惶逃走。
見到盧全冬,盧元夏心裡的委屈終于爆發,癟着嘴喃喃:“哥哥……”
她從小就是被家裡人寵着長大的,沒經曆過這樣的委屈,也不想再經曆了。
聽見盧元夏的聲音,盧全冬跌宕的情緒平複下來。
他從書包裡翻出備用的碘伏和棉簽,輕聲說:“我幫你處理一下,估計會有點疼,你忍一會兒。”
盧元夏坐在石凳上,乖乖點頭。
這個時候,她是最依賴他的。
藥水一點點浸透破開的皮肉,說不疼是假的,但它同時也是最溫暖的源泉,是她堅強的力量來源,是為她托底的後盾。
盧元夏傷得不重,隻是一點皮肉擦傷,盧全冬仍舊處理得小心翼翼,他握着她的手臂,拿捏着分寸吹氣,力道又緩又柔。
給她上藥時,盧全冬順嘴問了句:“為什麼和那個女生吵架?”
“不知道。”盧元夏小聲抱怨,“可能她神經病吧。”
他回憶起方才唐菲張牙舞爪的表情,扯了扯唇角:“把可能二字去掉。”
他摸了摸盧元夏柔軟的頭頂,動作是安撫的溫柔。
就像盧元夏戴着的珍珠發夾一樣,他的妹妹也是家人的掌上明珠,該如同珍珠一般被千嬌萬慣着長大。
她不該受到這樣的委屈的。
“對不起。”
盧全冬眸色黯淡,他垂下濃密的睫毛,啞聲道歉。
盧元夏慌了,急忙拉住他的手:“你道什麼歉啊,跟你又沒關系。”
“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
雖然隻是一點皮肉小傷,可看着她在擦藥時疼得想呲牙卻又不得不忍耐的神情,他依然很心疼,很自責。
盧元夏拿他這過剩的責任感沒轍,她抱了抱她哥,聲音柔軟:“沒關系,哥哥,我好着呢。”
又檢查了一遍盧元夏裸露在外的肌膚,确定沒有其它擦傷之後,盧全冬才放下心來。
無論發生什麼,他的選擇都隻會是無條件站在她身邊,守護她,疼愛她。
永遠,永遠。
另一邊,灌木叢生的小樹林裡。
唐菲在和她哥唐駿吵架。
“我是你妹妹,我被人欺負了,你竟然不幫我出頭,你還是男生嗎你!”
唐駿對這老妹煩不勝煩:“拜托,菲菲,我就比你大了一歲,因為留級我還跟你一個年級,你讓我去幫你出什麼頭啊,你看我像打得過盧元夏她哥的嗎?”
誰也不幫自己,誰也不站在自己身邊,唐菲哇地哭了出來。
“哎哎哎,你别哭。”唐駿服了,“好好,我幫你,我答應你,我一定讓那個欺負你的盧元夏好看。”
唐菲抽了抽紅腫的鼻子:“真的?”
唐駿說:“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唐駿腦子裡有了坑人的伎倆:“我們是打不過盧元夏她哥,但我們可以來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