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依依覺着嘴唇破了,溢出幾滴鹹腥的血味,很快就被席卷而來的海浪沖刷殆盡。
她雙手抵着他胸口,緩緩喘息,仰頭承受着狂風暴雨般的吻,用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将顧清安推開。
人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之時,其他感知便會被無限放大,恰如此時的費依依覺得束縛在身上的力在不斷收緊,重重的呼吸落在耳邊,如電流一般順着耳尖蔓延至全身。
顧清安對她輕車熟路,了如指掌,不多說一言一語,埋在她的頸窩,不留餘地。
“你發什麼瘋?”
顧清安:“說清楚了。”
“什麼說清楚了?”
顧清安隻說了三個字:“左姑娘。”
接着,便用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吻沒有了橫沖直撞的怒火,盛滿了溫柔缱绻。
末了,顧清安抱着她去浴室洗過後,又把她抱回了卧房。
“我自己能走。”
“是我願意抱。”
費依依有些乏累,倒在床上便睡了,身旁顧清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良久也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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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北城射獵場熱鬧非凡。
費依依坐在帷帳中,淺淺地打了個哈欠,用了胭脂水粉勉強地遮住眼下烏青,她仰頭活動下脖子,為左玉蘭倒上熱茶。
看到不遠處,烈馬場中,顧清安正在選馬與一旁男子有說有笑,那是不該出現在右場的明王殿下。
而在他們身邊,有位穿着金團鳳衣,春光嬌媚的女子正神采奕奕地騎在馬上,身旁男子笑得勉強,正教她騎馬。
不知女子說了什麼,男子愣了許久,才一躍上馬,十分有分寸地牽着缰繩,盡量不碰到女子的胳膊。
費依依認識這男子,便是她三哥顧清軒,想來正在教騎馬的這女子,便是楊丞相之女楊楚月了。
“大娘子...”
“嗯?”
左玉蘭輕咬唇畔,看起來很沒精神,雙眼明顯有些紅腫,“郎君,是不是不喜歡我。”
費依依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不知道昨晚顧清安那厮同左玉蘭都說了些什麼,她吹散熱茶上的熱氣問:
“妹妹除了顧清安,有沒有什麼别的喜歡的東西?”
“啊?”左玉蘭顯然是沒預料到費依依會這麼問,可如此一問,她便是更加無所适從。
從小到大,她似乎沒有特别喜歡的東西,腦海裡隻記得父親教導的那些規矩,母親教她要順從長輩,嫁人要服侍夫君,孝順公婆,這輩子她隻明白如何做這些事。
而她作為妾室,深知不能亂了位份,嫉妒大娘子的恩寵,可看到費依依脖子上若有若無的痕迹蔓延消失在領口,她還是不免心頭一痛。
費依依環視一周,問:“騎馬,想不想玩?”
“啊?我?”左玉蘭食指小心翼翼地指向自己,其實她看向一望無際馬場之時,心中還是有向往的。
“對啊,想還是不想?”
左玉蘭搓着手絹一角,支支吾吾說不半個字,看得費依依心急,問:“你有何顧慮?”
“我...從未騎過馬。”
“簡單,我教你。”
“可,可這樣不好吧。”
費依依疑惑:“有何不好?”
“我一個女子,怎能騎馬呢?”
從前先帝在位時,女子可入獵場,騎馬,射箭,打馬球。可新帝登基後,這些都被明裡暗裡地限制了。
因新帝喜愛知禮,明德,賢惠的女子,騎射這些大家閨秀是碰不得的,除非是與如意郎君一起才能進行。
“為何不能?”費依依擡了擡下巴,“你瞧,楊姑娘不也是在學騎馬嗎?”
“可...她身份尊貴,又...又是與...未婚夫婿一同增進情感...我...”
費依依實在是被左玉蘭拖沓遲緩的性子磨得不耐煩了,“哪有那麼多狗屁規矩?走,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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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清安與蕭明承挑選完馬後,正在檢查馬具。
“老顧啊,我就知道你會在那樣的鴻門宴全身而退,你知不知道那些鬼啊,急得直跳腳的樣子有多滑稽。”
暗影閣主發布了重要密令,肅清内鬼。
此消息一出,倒是讓心虛之人慌亂中露出馬腳,他們竟然膽大包天地想要知道閣主身份,殺之以除患。
可行事依舊不聰明,手段依舊很暴力。
竟铤而走險地在集議中給閣主下毒,暗影皆以面具示人,天仙子之毒性強且特殊,料定中毒之人逃不掉。
便是以一封密函上奏朝廷,謊稱找到敵國細作,想要用出借刀殺人這一招,誰成想結果令人出乎意料。
如此一來閣主非但沒有死,還有意外收獲,原來朝中也有想要他性命之人。
顧清安罕見地沒有搭話,也不知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在搗鼓馬鞍上的玉墜,心裡滿是對新帝奢靡之風的鄙視。
蕭明承臉上始終帶着不明所以的笑意看着顧清安,顧清安始終低頭檢查鞋子,仿佛頭頂長了眼睛似地突然來了一句:“你傻笑啥呢?”
這可把蕭明承吓了一跳,“哎喲喲,你能看見啊,哎我說老顧,可以啊,沒看出來,你真是鞠躬盡瘁,以身入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