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城。
“狂妄自大的古陵人。”西斯指揮嗤笑道:“你以為阻止了我們這次進攻,古陵國就會相安無事了嗎?我們智慧勇敢的西斯人是不會屈服的!即便我死了,我榮耀的家族還會有更多人來踏平古陵國。”
“不會,我們隻求自保。所以,眼下不過是指揮大人黑夜迷了路,誤入了北疆城,現下就送指揮大人出城。”
顧清安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西斯指揮慷慨激昂的講話。
“呵呵,這又是什麼招數?”西斯指揮有些看不明白,都說古陵人向來狡猾,恐怕此中有詐。
“沒有任何招數,全是一片真誠。”
“放屁!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古陵人打的什麼算盤?新帝修建芙蓉城,我們西斯國貢獻了多少金銀玉石?你們卻不知回報和感恩嗎?”
“求你貢了嗎?”顧清安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他們沒有權利留異國人在古陵邊境太多時間,畢竟北疆戰事還是一樁禁忌。
若是俘虜了西斯指揮,于西斯國來說,他們更有理由進攻古陵。
于古陵國來說,此消息若是傳回元京,朝中才不會有人管是不是正義之舉,隻一個僭越之罪就能把他們一窩端了。
此戰實在是打得憋屈,受了一肚的窩囊氣。
“這是我們古陵國拟制的和解書,指揮大人若是沒有異議,請簽字畫押。”
“我要是不簽,你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西斯國人絕對不屈服古陵人這一套。而且,你隻是一個小小軍師,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去!讓你們這裡的最高指揮出來跟我對話。”
“不簽?”顧清安冷笑一聲,咬破自己手指擠出血來,走過去掰着西斯指揮的手,按在他的手指上,強制畫押。
西斯指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說:“強盜!流氓!我記住你了,不會忘記你的!”
顧清安動作一氣呵成,将和解書收好,揮了揮袖子:“送指揮大人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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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了?”蕭明承有些驚訝,“拿什麼簽的?”
顧清安搓了搓手指,道:“用了些小手段。”
蕭明承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好小子,有點本事啊。”
“我說老蕭,這仗打得偷偷摸摸的當真對我們有利嗎?今日能拿着和解書讓西斯國人消停幾日,來日呢?他們又随便找個什麼理由攻打進城。你知道我說的是何意,朝中遲遲不肯放開消息,若真到全面攻城那一天,難道讓我們北疆城中所有戰士去當炮灰,送死嗎?”
“本王已向京中傳送密函,等陛下下旨,才可得知下一步該如何。”
“殿下啊,駐守邊疆我是沒有意見的,我隻怕一點,這密函到不了陛下手上,再加上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時候,别說北疆城保不住,隻怕...”
“本王知道你的顧慮,可如今我皇命在身,沒辦法隻能守着。若是擅自回京便是抗旨,本王人頭落地,如何護城?”
顧清安靜默兩秒,壓低了聲音:“說實話,殿下想不想要坐上玉龍椅。”
“你!怎能如何說?”蕭明承沒想到顧清安這麼直白,“此話萬萬不可說啊。”
顧清安是個實在人,并不覺得有什麼,抓住他的袖子苦心道:“老蕭,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當是我跟你說知心話,你跟我實話實說。”
不然明王殿下在陛下面前謹小慎微,盡心盡力,苦心謀劃多年,暗中發展勢力,此番又委曲求全地來到北疆受這束手束腳的罪,為了什麼?
“好好好,你位高權重不能多言,那我來說,你若是鐵了心想做此事,我願意全力輔佐你,不然我跟着你來到北疆做什麼?”
蕭明承眸底一閃而過狐疑的神情,半晌緩緩開口道:“一切,全憑聖意。”
顧清安掃興地放開他的袖子,不知怎地自從他在射禮宴上領了那頭賞,一步一步慢慢揭示自己十皇子的身份,到後來蕭明承幫他面聖驗明身份後。
蕭明承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做事變得畏手畏腳,也不像從前一般向他敞開心扉了。
顧清安回了房間,見屋内燭火亮着,心裡不由得一喜。
費依依早就回到了将軍府,累得一句話不想說,斜着倒在床上,隐隐約約看到門口出現了人影,她一個激靈地坐起身來,發現是顧清安。
隻見他摘掉面具,徑直地走向燭火旁,剛要吹滅,就被費依依揚聲制止。
“你做什麼?”
顧清安聳肩無辜道:“睡覺啊。”
“你等等,我出去,另尋他處。”
費依依剛要與顧清安擦肩而過,手腕突然被扼住,順勢借力轉過身,忽而感到肩頭壓上來重量,她渾身一僵,愣在原地。
黑暗中,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費依依能清晰地感知到噴薄在頸窩上的熱氣。
顧清安埋在她的肩頭,低聲道:“...别走。”
費依依能感覺到顧清安情緒有些不對。
她問:“你怎麼了?”
“累。”顧清安除了趴在她肩頭,沒有其他任何越矩的行為,沒頭沒尾地說着胡話:“這世界真讓人心累,我想吃冰淇淋。”
費依依雙手捧起他的臉,認真地問道:“你哪受傷了?”
顧清安搖搖頭,這次不遺餘力地環抱住了她,說道:“沒有。”
“不是想睡覺嗎?”費依依半抱着他,讓他躺在床上。
“别走。”
“我也沒說走啊,你往裡去點,我睡邊上。”
顧清安輕笑一聲,乖乖地挪地方,費依依順勢躺在他旁邊,兩人并肩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