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來到了午飯時間,由于不了解衆人的口味以及忌口,所以勤勉縣男府便通知衆人一律不提供飯食,讓他們自己帶飯。
在餓了一個上午,又讀了一天的書之後。周書萍早已經饑腸辘辘的,此刻簾子也被掀開了。畢竟吃飯嘛,還那麼講究幹什麼,剛好也可以透透氣。
也就是在這時候,周書萍又一次看見了越平歡,發現她與自己同一排是第四組的第一排。自己隻要趴在桌子上,一擡頭就可以看見她。
這讓周書萍不禁犯嘀咕起來:“怎麼老是能遇見她呀?”
“誰?”周書淮問道。
“沒事。”周書萍不肯說。誰料,周書淮沒有在感興趣,反而坐在後面的蒲青溪卻來了興緻問道:“時初,莫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想要金屋藏嬌,不肯相告于我們。”
蒲青沐呵斥道:“漓之,不許胡說。”
由于兩家一直以來都保持着世交的關系,所以,蒲青沐她們與周書萍她們也算是自小相識。隻不過,随着年歲漸大終不複小時的親密。
随後,蒲青沐抱歉的對着周書萍說道:“失禮了”。
“無妨”。周書萍尴尬的回道,然後接着低頭吃她的菜。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嘈雜。隻見,一個身穿着粗布藏青長衣的俊俏男子,被一堆世家公子簇擁着,為首的是一個穿着青白袍的男子,隻聽他嫌棄的說道:“喲,想不到,頗有賢明的韓知兄平日裡就吃這些東西啊。恐怕你吃的連我們家狗都不吃吧。”
此人名叫葛涼,乃是中散女大夫葛大人家的小兒子,也是一個受寵的主。而他所刁難之人,正是寄住在他們家的書生韓寄,單字知,聽聞此人十五歲便中了秀才,素有神童之名。若不是因家境貧寒,也不至于投靠同鄉的葛涼一家,希望他們能資助他考到榜上有名。
韓寄冷眼看了一下葛涼,然後就将自己碗裡的稀飯擺到葛涼面前道:“我吃什麼?難道葛三少爺不知道嗎?”
葛涼被氣笑了,對着韓寄質問道:“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搞得我們家好像苛待了你似的。韓寄,我們家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你拿着饅頭跟鹹菜來讀書,這不是在打我們家的臉嗎?”
“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這飯是我自己掙的。我吃什麼應該跟你沒關系吧?”說罷,韓寄又就着饅頭和鹹菜開始啃了起來。
沒曾想,這一舉動徹底的惹怒了葛涼。葛涼直接搶過韓寄裝稀飯的碗,對着他又将稀飯從他的頭上淋下來,瞬間就讓韓寄狼狽不堪。
衆人都被吓了一跳,幾乎都以為韓寄會生氣,沒成想,他依舊很淡定仿佛早已習慣。隻是站了起來,對着葛涼不痛不癢道:“既然葛少爺已經生完了氣,那麼現在可以麻煩您讓開,放小的去洗漱一番嗎?我們今天下午還有課呢,我不能這個樣子上課。”
葛涼理直氣壯的看着韓寄,隻覺得被爽到了。于是,他趾高氣揚的攔住想要離開是非之地的韓寄,指着韓寄的胸口說道:“你記住,你吃我們家的,穿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你必須得聽我的。以後這種東西你要是還敢吃,辱沒了我們家的名聲,你看我跟不跟你算賬?”
“不是這人有病吧?這都要管呀?就算是寄住在他們家的,那不也算是他們家的幕僚嗎?”周書萍看着葛涼欺負韓寄的場面,不自覺的冷笑了起來。看來真的是養尊處優久了,自認為仗着有恩情就可以為所欲為。
“時初,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事情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不知道何時孫小川端了個凳子,來到了他們的旁邊坐下道。
周書萍追問道:“此話怎講?”
孫笑川使了個眼色,衆人便都圍了上來,隻見他故作神秘兮兮的說道:“話說,這個葛涼出生在女尊官員之家,不似他的姐妹們有繼承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個嫁人的命。但因為又是唯一的兒子,女大夫愛的緊,想要将兒子留在身邊,那麼給兒子選一個養在自己身邊的夫君就是最好的辦法了。雖然對另一個人有點委屈,但好多人都想要這個待遇呢?”
“既想要富貴,那就不能挑三揀四的。這葛涼欺負他又怎樣,這不是他自己選的嗎?”說這話的是坐在他們後排看熱鬧的葉越宣,出身世家的她根本就不會同情韓寄。所以她就抱着一種看熱鬧的心态,注視着周圍發生的一切,并時不時的說兩句風涼話。
附和她說的話的則是已經坐在她旁邊的叱雲雀。她們倆不知何時換了同桌,顯然都很滿意對方:“十二娘說的沒有錯,對比于其他的官宦子弟,這葛涼也算是溫柔了。”由于葉越宣在家排行第十二,所以熟悉她的人都喜歡喚她十二娘,而不是叫她的字。
“哼,你們可真是可笑啊。遇到這種不平事,既然選擇高高坐起,事不關己。”如此義憤填膺的是葉越賢不同孕母的姐姐葉越賢,在家排行第七。跟叫葉越宣的叫法一樣,人們都叫葉越賢葉七娘。
“葉七娘,你既然這麼的正義凜然,怎麼不選擇去幫他呀?”蒲青沐一針見血的戳道。
衆人推搡道:“沒錯沒錯,葉七娘你去呀。”畢竟,他們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既想要好名聲又不肯付出點實際行動。而恰巧葉越賢就是這樣的人,因此她的名聲早就在這群貴族子弟的圈子中臭了起來。
不出意外,葉越賢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哼,我才不要。”
于是衆人響起了一片噓聲,但這個時候去幫韓寄的意思。如此下來,更顯得韓寄無助的可憐。人群中,不知何人說了一句:“這群貴族女郎們也太無聊了吧?既然談論這種事情,也不知道避人一點兒。”
“哈哈哈哈”。
韓寄的臉因為屈辱被憋的通紅,他憤恨地看着四周,尤其是擋在他面前葛涼。葛涼雙手抱胸,依舊趾高氣昂的看着韓寄道:“你看什麼看呀?還不向我道歉,說了我就讓你離開。”
“那敢問少爺,我又做錯了什麼?”韓寄秉持着最後一絲自尊問道。
葛涼高傲道:“你蠢就算是你的錯?”
正當韓寄又一次準備妥協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給予他希望。隻見,越平歡于人群中走出,出口替韓寄辯解道:“可是我覺得,韓公子并不蠢啊。”
“你是誰?”葛涼問道。
“左司郎中越臣次女越平歡。”越平歡一邊行禮一邊回道。
“在下女中散大夫幼子葛涼。”葛涼依禮互回。
葛涼以為是越平歡不太清楚事情,才會盲目的替韓寄出頭。所以,他并不建議簡單的為越平歡講述一下:“越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這個人是我們家的奴婢,我是主子,教訓他天經地義。”
“葛公子此言差矣,韓公子是一名秀才,天子的門生是屬于官家的人。怎麼能是你們家的奴婢呢?”此話一出,葛涼瞬間便知道他說錯了話。
“更何況,律法有言,即使是奴婢,主子也不能公然的在公共場合打罵于他。肆意羞辱,真的是有損葛公子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