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很多,圍成一團一團的,但主角沒到,受禮台也不會開,所以即便人很多,但看到桑池洛和他抱着的白狐後,都自動退開,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們順利通過。
梅林把白狐交給一位白發老者後,也自行退到了後面,跟潘德拉站在一起。
那老者胡子花白,微微佝偻着腰,赤腳踩在台上,手裡拿着根木頭杖子,杖子上面蜿蜒着綠色的草,他将梅利娅放置在中央。
圍繞着梅利娅的有一圈空洞,随着老者口中念念有詞,空洞上出現光束,直沖雲霄,在所有光束點亮後,隻見天空上,原本的白雲被陰雲替換,攜帶着轟轟雷鳴和閃電,席卷整座城鎮。
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在梅林眼裡一閃而過,隻記得空中出現個人,應該就是埃利曼茨,元素神降下恩賜,便離開了。
陰雲,雷鳴,閃電,皆跟随着退去。
受禮台上正站着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梅林靜默的看着台上的人。
不遠處的鐘聲敲響,受禮結束,新生兒褪去幼崽身份。
夢境快速崩塌,又迅速重建。
身處于夢境中的人無法察覺這一巨大變化,也包括喪失自我意識,與夢境融為一體的桑池洛。
夢境一轉。
轉眼間梅利娅早已從三歲的孩童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十幾歲的年齡,是一個少女最好的年紀,卻不包括梅利娅。
梅利娅坐在梅家庭院的凳子上,一席白色衣裙,撐着頭,她的眼睛上遮着黑色絲布,不透光,将她的雙眼完全遮蓋,這絲布自從她三歲之後,便一直帶着。
失去視覺後,她的其他感覺會更強,尤其是聽覺,桑池洛剛推開院外的大門,梅利娅就聽到了,也根據腳步的聲音,判斷出來人是誰。
“哥,我想出門。”在感覺到梅林的腳步聲漸近,才慢慢開口。
“家裡,不好嗎?”梅林的聲音漸冷“家裡什麼都有,你還是好好待着吧。”
“好好待着?”梅利娅冷嗤,從凳子上站起來,在黑暗中大緻對着桑池洛的方向“這偌大的梅家,倒成了禁锢我的牢籠了。”
“從我三歲之後,整個城鎮,街坊鄰居,無一不懼怕我,你們厭惡我,恨不得我死,卻又不敢,不要忘了,我變成如今的樣子,還不都是你們口中敬仰的,尊崇的神明賦予的我的!”
“梅利娅,你稍微冷靜點。”梅林雙眉緊皺,臉上閃過不快,隻是因為那塊絲布,任何表情,梅利娅都看不到。
“你讓我冷靜?梅林,講點道理吧,你沒經曆過我所經曆的一切,憑什麼讓我冷靜?”
梅林微微歎氣,似是妥協一般,用着商量的語氣說:“三日後,是所有人一起向神明祈禱的日子,就這幾日,結束後,我會準你出去的。”
隔了很久,也沒見梅利娅再開口說什麼,便繞過人,在他準備進屋後,身後幽幽傳來梅利娅含着怨氣和嘲諷的聲音。
“祈禱?祈禱誰啊,元素神嗎?”
“我們身處元素種族,尊崇的神明自然是他。”
梅利娅冷笑“我覺得我應該堕于黑暗。”
“像我這樣的人,隻有黑暗才适合我吧。”梅利娅停頓一會,轉而繼續說:“不,不對,我這樣的,在哪裡都不會被接納,連黑暗都不會。”
梅林推門的手停在原地,幾秒後,留下一句“利娅,不要自甘堕落。”,砰的一聲,房門将兩人隔開。
梅利娅站在鐵門前,她雖因為絲布的原因造成目不能視,但這麼多年來,她在黑暗中早已經練就了一些能力,從最初的總是磕磕碰碰,找不到方向,甚至弄傷自己,到現在的可以自己摸索着,走到自己想走到的地方。
這扇鐵門擋住了她十幾年,比起牢籠,梅利娅更讨厭的是眸上的絲布,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的親哥哥梅林的樣子了,也早已将自己的樣貌忘卻。
牢籠禁锢了她的自由,但絲布帶給她的痛苦遠不隻是看不到。
鐵門之隔,這邊是她梅利娅,門的外面是一番熱鬧的天地,梅利娅總是能在門内聽到外面來來往往行人交談的聲音,她的聽力是真的很好,好到能聽清往來之人說的話。
每當有行人在梅家大門前走過,他們的聲音都會降低一些,就算不去聽,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無非就是說她梅利娅是妖女,萬惡的本源。
不被世人待見,梅利娅早就已經習慣和麻木了。
隻因為她這雙眼睛。
這雙被神明賜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