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家境優渥,自幼被視為掌上明珠。然而,算命先生曾斷言他年少有一劫,需窮養方能平安度過。于是,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送到了白雲鎮上學,一待就是初中三年。家裡生怕這裡的學習條件差,影響他的學業,還特意花重金聘請了一位才華橫溢的老師,專門為他補課。
順利升入高中後,陳風開始留意到吳華。從白雲鎮一同考到這所高中的同學不在少數,可陳風唯獨對吳華格外關注。在初中時,吳華的學習成績普普通通,性格也十分内向,不愛說話。可如今,他不僅每次考試都穩居榜首,還變得活潑開朗,笑容常挂在臉上。這巨大的轉變,讓學習成績一向名列前茅的陳風充滿了好奇。
陳風的刻意靠近,讓兩個同樣才華出衆的少年很快就惺惺相惜起來。陳風不僅功課出色,還有着豐富的業餘愛好,比如音樂。在他的影響下,與他形影不離的吳華也漸漸耳濡目染,喜歡上了幫他創作歌詞。兩人一個寫詞,一個譜曲,才華橫溢的他們,迷倒了校園裡衆多女生,還被大家賦予了 “絕代風華” 的稱号。
後來,陳風發現吳華寫了一首歌詞,那歌詞意境優美,讓他忍不住想要為之譜曲。可吳華卻扭扭捏捏地拒絕了,還小心翼翼地把那詞藏了起來。陳風暗自猜測,這歌詞一定是寫給某個女孩子的,而那個女孩,很可能就是與吳華走得最近的同鄉潘玲。想到這裡,陳風心裡莫名地生出一股憋屈感,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不舒服究竟從何而來。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開學後,陳風發現吳華整個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憔悴不堪。他多次追問吳華發生了什麼事,可吳華總是沉默不語,不願回答。
直到有一天,陳風看到吳華和潘玲一同從外面返回學校。他本想上前打招呼,卻見兩人走進了林蔭小道。那一刻,陳風心裡百感交集,鬼使神差地悄悄跟在了他們身後。不一會兒,他便聽到了潘玲的哭聲。
“你别再難過了,以後好好生活。” 是吳華的聲音。
“一個堕過胎的女人還怎麼好好生活。” 潘玲抽泣着,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話,随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陳風震驚得差點叫出聲來,他慌慌張張地逃離了現場,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終于明白了,吳華這段時間精神萎靡的原因。
此後的幾天,陳風都無法坦然地直視吳華,而吳華也總是沉默寡言,不再主動和他交流。
周五的下午,陳風終于忍不住,把吳華拉到了學校後面的小花園。因為明天就是周末,學生們大多都回了家,這裡基本不會有人來。
陳風眼神閃爍,猶豫再三,終于吞吞吐吐地說道:“你最近狀态這麼差,我知道原因了。”
吳華驚訝地看着陳風,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很後悔。”
聽到吳華這麼說,陳風隻當他承認了和潘玲的事情。一瞬間,他之前的不安與忐忑全都化作了怒火。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樣對得起誰?” 陳風本想說 “我們倆這麼好,你卻不告訴我一聲就和潘玲好了,你怎麼對得起我”,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你對得起誰”。
吳華苦笑着,眼裡似乎閃爍着凄楚的淚光。
陳風看不懂他這樣的表情,隻覺得他是承擔不起責任,害怕了。
正當陳風氣憤得想要揮拳時,吳華卻突然靠進了他的懷裡,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陳風頓時呆住了,怒火也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吳華擡起頭,泛紅的眼睛裡含着淚水,望向陳風。梧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冬天那片一直未落盡的葉子,突然飄落,砸在了陳風那顆被春風撩動、躁動不安的心上。
鬼使神差地,陳風低下頭,輕輕親吻在了吳華的臉上。
那一刻,冰冷、濕潤、溫熱的觸感交織在一起,兩人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秒的悸動之中,誰也不敢動,或許,也是誰都不願動。
然而,一聲怪異的尖笑打破了這份溫情。隻見幾個吊兒郎當的男生,臉上挂着古怪的獰笑,正看着他們。走在最前面的男生高大微胖,身旁還拉着一個女孩,女孩一臉不情願,一直在試圖甩開他的手。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潘玲。
“大家看看,這是我們學校兩大男神,居然在這裡偷偷摸摸親小嘴。” 高大男生帶着猥瑣的不懷好意的笑,開口說道。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四個人便爆發出一陣下流的哄笑。
陳風驚慌失措,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推開吳華,忙不疊地解釋:“你别胡說,我們什麼都沒幹。”
“幹沒幹不都在這裡嗎?” 那個高大男生舉着手機,得意地笑道,“不知道你爸看到會怎麼樣?”
“胡千洋,你胡說八道什麼!” 開口說話的是吳華,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就要奪下那個叫胡千洋的高大男生手中的手機,卻立馬被他身邊的四個男生死死按住。
“大才子果然與衆不同,男的女的都來。” 胡千洋陰陽怪氣地說着,說完還抓起潘玲,“你看看,你喜歡的男人是個娘娘腔,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大你的肚子的,還是你們三個一起…… 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又是一陣令人作嘔的哄笑。
“胡千洋你這王八羔子蛋!” 吳華一股狠勁湧上心頭,掙開幾人的束縛,一個健步沖上去,狠狠地揍了胡千洋一拳。
胡千洋萬萬沒想到有人敢打他,一時被打得懵住了。等他反應過來,頓時怒不可遏,招呼着幾個兄弟就朝着吳華圍攻過去。
陳風見吳華要吃虧,顧不上其他,隻想先護住他。
“我可告訴你爸了!” 胡千洋見陳風的拳頭要砸向自己,大聲威脅道。
陳風一聽,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被兩個人死死地按住雙手,拉到了一邊。
吳華無人幫忙,被三人圍攻,很快就落了下風。但即便被打倒在地上,他也咬着牙,拼命反抗。
“别打了,别打了!” 潘玲哭着哀求胡千洋。胡千洋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潘玲臉上。
“賤人,我還沒算你的賬呢,做了老子的人,還讓别人操出孩子來,呸,賤貨!”
“不是,不是,你放過他吧。” 潘玲哭着,跪在了胡千洋腳邊。
“放過你們也可以,吳華你自己主動退學,我就當個啞巴王八。” 胡千洋轉頭看向潘玲,冷笑着道,“不答應你們就等着,我把你懷孕堕胎的事情散布出去,看你以後還怎麼做人。”
“胡千洋,你發什麼瘋!” 陳風忍無可忍,掙開那兩個人,沖過去抓着胡千洋怒吼道。
“還有你和吳華的事,要是不想人盡皆知,特别是你爸,你現在上去揍他,我就不把這個視頻發給你爸。” 胡千洋一臉得意,仿佛拿捏住了他們的命脈。
潘玲又哭又求,希望胡千洋能發發善心。
“你瘋了嗎?!” 陳風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嘴唇顫抖着,拳頭也跟着微微顫抖。
“怎麼不願意嗎?” 胡千洋抓着手機,作勢要發信息。
陳風大喊一聲,沖上去,一拳砸在了吳華的臉上。緊接着,他好似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跪在地上,哭泣不止。
這一拳不算重,然而吳華卻感覺整個人仿佛被打得支離破碎。臉上麻木得沒有一點痛感,可全身上下卻疼痛得錐心刺骨。
天空異常陰霾,剛剛還透露出一絲暖陽,此刻也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