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靠近。
意識到這點後,林凜頭皮發麻,握着登山杖的手心浸滿冷汗。
她不着痕迹加快腳步,可無論走得多塊,那群人都像頑固的鏽點,固執地黏在她視線餘光的盡頭。
那是一群面容模糊的人。
分不清男女老少。
也看不出是人是鬼。
一開始隻是遠遠綴在她身後,可現在,距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嘗試過報警。
理所當然不在服務區。
好像山頂那陣突如其來的濃霧不僅刮走了人來人往的人群,還擾亂了地磁場,改變了地貌,并用不知名力量把著名五A級景區變成了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天色漸暗。
她越走越快。
手裡的登山杖都要被甩飛。
卻還是趕不上太陽落山的速度。
身後斑駁的夜霧仿佛活了過來,無數黑影蜿蜒遊走,冰冷慘白的觸角一點點伸展,試圖拉扯她的衣角……
涼氣自身後拂過汗濕的鬓角,吓得她一個激靈,拼命壓抑湧上喉嚨的尖叫,匆忙加快腳步,就當她氣喘籲籲,體能快要到達極限之時,前面終于出現一道看上去就包活的高大人影,她頓時眼前一亮,自己終于得救了!
“哎——”
“大哥!前面的大哥,等等我等等我!”
林凜喜極而泣。
見到活人的喜悅占據内心。
完全不在乎對方究竟是好是壞。
壞人再壞也隻是碳基生物,拼命一搏未嘗沒有出路,可鬼就不一樣了,那玩意兒唯心!
人哪有不講科學道理的鬼可怕啊!
這樣想着,她拔腿狂奔,卻在雙方距離不足十米之時,歡喜的笑容生硬地僵在臉上。
那人已經轉過身。
露出極具威懾力的六隻眼。
薄暮冥冥,赫灼色的火焰斑紋在他臉上燃燒,紅金交織的鬼目直刺而來,反射着野獸般森然的光,隻一眼,那渾厚危險的氣息就壓得人雙膝發軟。
都不用看清他眼睛裡的數字,以及那身極具特色的紫底黑紋武士裝扮,她就一眼認出這是《柱滅之刃》裡的著名六眼檸檬,上弦之一,黑死牟。
……他的确不是壞人,但也不是活人,而是活鬼。
林凜喉頭腥甜。
不想承認的事實再次殘酷擺在面前。
所以說……
被刮走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吧?
行!
刮就刮了。
她不抱怨什麼。
可怎麼就把她刮這裡了?
雖然她是全員推,但她甯願被刮到瘟神小學生那裡,也不願被刮來這鬼地方哇!
退一萬步講,把她刮到這裡也沒問題,但怎麼會什麼金手指都沒有,就讓她玩前有活鬼、後有死鬼的開門殺?
靈異無限流的套路不是這麼搞的!
可持續性竭澤而漁都不懂還搞個毛的異世界穿越?!
……還是說,我隻是給人墊背的炮灰?
電光石火間。
極其可怕的念頭劃過腦海!
林凜悚然一震的同時,心底已然爆發出怨氣滔天的山呼海嘯:
全員推的命也是命!
我的命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敢耍這麼老子,你自己個兒先毀滅吧,異世界!
念及此。
林凜牙一咬心一橫。
即便抛棄做人的底線,也要活到最後一秒!
“别殺我!我知道藍色彼岸花在哪裡!”
林凜飛快躲到黑死牟身後。
緊張地抱住他胳膊,探頭瞧了眼隐沒于夜色深處的人影,他們陰魂不散跟了自己一路,如今,似乎是畏懼黑死牟的氣息,再不敢向前一步,這讓她着實松了口氣。
意識到自己選擇沒錯後,都不等一口氣喘勻,她就把出賣人類,毀滅異世界的話說得更麻溜了。
“藍色彼岸花就在詩的墳頭上!”
“你可能不記得詩是誰了,她就是你弟弟緣一的早逝妻子啊!雖然不清楚原因,但無慘夢寐以求的藍色彼岸花的确就開在她墳頭上。因為花隻在白天開放,而且開放的時間還不規律,所以你們才會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建議你最好現在就過去守着,說不定它下一秒就開了呢。”
“哦,對了,你應該知道緣一之前住在哪裡吧?你們關系那麼好,他肯定跟你說過自己住在哪裡吧?就算沒有,這麼多年,你肯定故地重遊,對吧?”
林凜滿眼熱切地盯着他。
迫切希望他能用點頭回答自己的問題。
沒辦法。
她是真不知道竈門炭治郎家在哪兒。
鬼舞辻無慘倒是去過,但萬一時間對不上,不确定的信息,再加上擅自指揮他做事,她就覺得自己脖子涼涼的,下場絕對比被暴力裁員的下弦們還慘。
然而——
“あなたは何について話しているのですか? ”
“你在說什麼?”
低沉有力的聲音緩緩傳來。
黑死牟收回目光,并沒有從她驚恐畏懼的位置看到任何值得警惕的存在,審視的視線掠過她陡然僵硬的臉,說出了自相遇以來的第一句話。
很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