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躁地扯松緊貼脖頸的領帶,上弦恭順的姿态并沒能取悅他,梅紅色的貓兒眼微微眯起,縮成一條裂隙的豎瞳冷冷俯視着眼前的上弦們,面無表情地說:“……長期在一個地方停留,你們是在公然違抗我的命令?”
“沒有呢。”童磨語氣輕快,他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仿佛看不見鬼舞辻無慘壓抑怒火的模樣,笑盈盈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偶爾才會過來跟黑死牟閣下叙舊,并沒有違背您命令的意思哦。在我心中,您永遠都是第一位的,我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盡心竭力為您做事呢。”
鬼舞辻無慘陰郁危險的目光瞬間鎖定童磨。
童磨乖巧跪坐,仰頭沖他甜甜地笑。
鬼舞辻無慘面無表情:“那你找到藍色彼岸花了嗎?一直妨礙我的鬼殺隊消滅了嗎?”
“唔,您是知道我的。”童磨挺直的背脊瞬間垮下來,他委屈巴巴開口,“我實在不擅長搜查。真的很抱歉,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藍色彼岸花,也沒能消滅鬼殺隊,讓您失望。啊,我該如何謝罪呢?你看,不如直接挖出我的眼睛,如何?”
說到最後,七彩眼珠重新煥發神采。
童磨的手甚至都已經摸上他眼眶,似乎隻要鬼舞辻無慘一聲令下,他就會立刻挖出自己的眼睛給他消氣。
“我要你的眼睛有什麼用?”鬼舞辻無慘嫌惡皺緊眉頭,一點都受不了他,“滾回你自己的地盤,再讓我看見你到處遊手好閑,就算讓上弦之月出現殘缺,我也不會再留你!”
“铮——”
清脆的撥弦聲響,剛剛還嬉皮笑臉的童磨瞬間沒了蹤影。
林凜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還沒從他翻臉無情的恐懼中回神,鬼舞辻無慘冰冷的聲音就再次響起:“黑死牟,你也堕落了嗎?竟然跟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類女人,玩起了過家家的遊戲……”
說着。
他緩緩扭頭看向林凜。
梅紅色的貓兒眼直直落在她臉上,冰冷殘酷的目光隻一瞬就讓林凜的承受能力抵達極限。
林凜直接摔在地上。
她徒勞蜷縮起身體,可在鬼舞辻無慘的目光下,根本無處遁形。
死亡的陰影如有實質,蒼白的唇瓣劇烈哆嗦,絕望的淚水流得更兇了,她想向黑死牟求救,可鬼舞辻無慘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視線被他攫獲,舌頭僵硬地更像是打了結,完全說不出一個字。
林凜面如死灰。
強烈的恐懼甚至讓她幾近窒息。
絕望之中,她不由想起鬼殺隊,她不知道鬼殺隊是如何反抗鬼舞辻無慘的,她隻知道自己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整個人就害怕得動不了了……
“并非如此。”黑死牟平靜開口,“我從她手上獲取到了您所需要的消息,目前正處于驗證階段,才會長期在此停留。”
“哦?”鬼舞辻無慘哼了聲,他可不覺得一個看到自己就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女人能掌握什麼有用消息,“究竟是什麼重要消息,竟然能讓我的上弦之一為之心動?”
“她知道藍色彼岸花的所在。”
“!!”
鬼舞辻無慘倏得扭過頭,死死盯着黑死牟,“你說什麼?!”
黑死牟恭謹垂首:“藍色彼岸花生長于林中墳墓之上,隻在白天開放,且開放時間不确定,所以,我才會停留于此。與凜衣,亦是合作關系。我留她性命,她為我摘取藍色彼岸花。”
鬼舞辻無慘怒氣更盛:“……為何不上報?”
黑死牟:“消息未經驗證,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鬼舞辻無慘沉默下來。
他漸漸意識到黑死牟在顧慮什麼。
身為地位從未變動過的上弦之一,黑死牟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遮掩心聲,他在想什麼,自己隻要稍微感知一下就能知道。
不得不承認,黑死牟的實力和可靠度都是上弦之中的翹楚,從來不會做讓他不高興的事,跟那個占據上弦之二位置,卻整日嬉皮笑臉,一點都指望不上的童磨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鬼舞辻無慘心頭怒氣散去大半,剩下的一點殘留,被他理直氣壯發洩在還在哭哭哭的林凜頭上:“……是黑死牟說的這樣麼?”
林凜連連點頭,生怕自己點慢了惹他生氣。
如果說她剛剛已經一隻腳跨入太奶大門,那現在,她就已經被黑死牟成功續上一口氣。
輕而易舉就安撫住了暴怒的鬼舞辻無慘,黑死牟,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
林凜喜極而泣。
死裡逃生的喜悅讓她滿懷感激地凝睇着庭院中黑死牟,很難不露出傻傻的笑,眼下,胸膛深處那顆怦怦亂跳的心髒似乎昭示出一個事實:她以後恐怕做不成一碗水端平的全員推了。
她真的好喜歡黑死牟啊。
她從來、從來、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喜歡過一個人!
隻有看到他才會覺得安心;
隻有聽到他的聲音才能平靜下來;
隻有他陪在自己身邊,才會發自内心地覺得幸福。
即便知道這個世界不屬于她,她也還是無比渴望地想跟他在一起……在她短暫而枯燥的人生中,上學占據了她幾乎全部的時間,僅剩的一點假期也全被她留給了吃喝手機,她不好奇戀愛,也不渴望戀愛,更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滋味,但,這應該就是喜歡上一個人才會有感覺吧。
淚水很快模糊視線。
輕盈柔軟的情緒一點點充斥内心。
恍惚之中,林凜忍不住想,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可以比呼吸還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