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向晚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水流肆意沖刷着自己的身體,感受着一天的疲憊如同薄霧般漸漸散去。
水流的輕撫中,她不經意地瞥見右肩三角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5厘米長的貫穿傷。
那道傷如同一道深刻的記憶烙印,是三年前她在卧底時留下的。
思緒瞬間被拉回到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當時她被□□用改錐刺穿。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染透了戰術背心,那一刻的生死一線,至今仍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回憶:三年前,聯絡處藏身點。】
昏暗的燈光下,甯向晚腳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回聯絡處的藏身點。
右肩的傷口不斷地湧出殷紅的鮮血,如同紅色的溪流,很快就将戰術背心染得一片通紅。
顧雲舒早已在那裡焦急地等待着,臉上寫滿了擔憂。
見甯向晚回來,她迅速撕開急救包,手術鉗在無影燈的照射下閃爍。
“貫穿傷偏離三角肌束0.3厘米,算你運氣不錯。”顧雲舒的聲音冷靜道。
甯向晚咬着唇,強忍着鑽心的劇痛,聲音微微顫抖:“不是運氣,是計算。突入角度62度,□□慣用右手。”
她盯着顧雲舒微微顫抖的睫毛,眸色中閃過調侃,“沒想到法醫也學戰地急救?”
“還不是跟某個不要命的刑警學的。”顧雲舒輕輕一笑,帶着心疼。
她用酒精棉擦過甯向晚鎖骨上的舊疤,那裡有一枚獨特的齒痕狀胎記。
甯向晚微微皺眉,卻沒有躲開,任由顧雲舒處理着傷口。
藏身處的鐵架床鏽迹斑斑,顧雲舒用止血鉗小心翼翼地挑出傷口中的碎屑。
她神情專注道:“高碳鋼改錐,軍工廠流出的貨。”
甯向晚突然伸出手,緊緊抓住顧雲舒的手腕:“你解剖過碼頭沉屍案,死者肩傷和這個……”
就在這時,體溫計在搪瓷盤中突然炸裂,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雲舒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将唇壓上滲血的繃帶,輕聲說道:“現在我是你的私人醫生,不是法醫。”
“嗎啡會影響判斷力,我不需要。”甯向晚拒絕了鎮痛劑。
顧雲舒縫合到第七針時,鑽心的疼痛還是讓她忍不住咬破了顧雲舒的領口。
“傷口長5厘米,”顧雲舒剪斷縫合線,一絲不苟道。
“每針間距2毫米,誤差不超過0.05。”
晨光透過百葉窗,灑在染血的紗布上,形成了一道道如同條形碼般的陰影。
這道傷後來成為了指認軍火走私集團的關鍵物證
【回憶:體溫地圖】
甯向晚高燒不退,體溫飙升到了39.8度,昏迷中她依然緊緊攥着現場照片,嘴裡喃喃自語:“東南角通風管……直徑28厘米……”
顧雲舒心疼地用冰袋在她後背畫出等高線圖,輕聲說道:“這是□□據點的地下管網,你連說夢話都在測繪。”
她抽走被汗水浸透的照片時,發現照片背面用血寫着:“别去第三碼頭,給雲舒。”
那一刻,顧雲舒的心間湧起一陣暖流,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結案前夕,顧雲舒在停屍房找到了改錐主人的屍體。
“右利手,但左肩三角肌有陳舊性撕裂傷,”她舉起解剖刀,語氣中帶着複雜,“和你搏鬥時舊傷複發才捅偏的。”
甯向晚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那縫合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般猙獰,“這道傷救了十二名人質,值了。”
“也毀了我們。”顧雲舒的刀尖停在心髒标本前,聲音之中夾雜着微弱的感傷。
“那晚你體溫42度時,喊的是我的名字還是行動代碼?”
……
【現實:2020年】
淋浴的水流依舊沖刷着甯向晚的身體,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道傷疤,心中五味雜陳。
那些回憶如同潮水般不斷地湧來,一個個片段都銘刻着她和顧雲舒之間複雜的情感。
甯向晚擦拭完身子,輕輕裹上一條柔軟的浴巾,随後從衣櫃中取出一套寬松的睡衣。
她熟練地換上睡衣,柔軟的面料貼合在皮膚上,帶來絲絲溫暖。
整理好衣衫後,她關掉洗漱間的燈,水汽在鏡面上留下一層薄薄的霧氣,映照出她略顯疲憊的面容。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朝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