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向晚的手還未推開Dream夢清吧的玻璃門。
她包内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鄧紫棋《泡沫》的旋律輕輕溢出。
她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屏幕上那串未存備注的電話号碼曆曆在目。
甯向晚還沒來得及改備注,可那串數字她早已爛熟于心,電話号碼的數字像一根細針紮進記憶深處。
她的指尖在接聽鍵上懸了幾秒,手機鈴聲卻還在執着地響着。
她終于咬了咬下唇,按下接聽鍵,将手機夾在耳邊,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整理着包包帶。
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音。
顧雲舒,身體搖搖晃晃,掉着眼淚。
顧雲舒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醉意,尾音發顫說道:“甯向晚……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多久……你就不能放下那些所謂的原則,來找我一次嗎?你怎麼這麼無情……”
話音未落,是一陣模糊的動靜,像是手機被碰到了什麼東西,沒了聲響。
事實上,顧雲舒此刻正蜷縮在她的奧迪車裡,車頭歪歪扭扭地停在雲川警局的停車場角落。
車窗外,慶功宴的燈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臉頰上,映得眼底的淚光格外明顯。
三小時前。
她在高速口等到晚上九點,直到收費站的工作人員開始換班,顧雲舒才失魂落魄地驅車前往雲川警局的慶功宴。
慶功宴現場熱鬧非凡,顧雲舒推開門時,節目已經進行到一半。
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向熟悉的同事們打招呼,在雲川市局的刑偵一隊的桌邊坐下。
對面的檔案科同事張芬立刻注意到她:“雲舒姐,你可算來了!今天這宴會沒你可太冷清了,在靜海還習慣嗎?”
顧雲舒點點頭,聲音有些疲憊:“還行,法醫的活兒哪兒都一樣,不過都是和屍體打交道。”
張芬熟稔地給她倒了杯鮮橙多,閑聊幾句後。
她的話題突然轉到了私事說道:“顧法醫,你也不小了,有沒有考慮過找個對象?别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
旁邊的蘇秋輕輕撞了撞張芬,低聲說:“芬姐,你忘了?方法醫還在追雲舒姐呢!”
張芬恍然大悟,笑着拍了下大腿:“對!方以舟法醫,人家可是你師哥,追了你多少次了!”
顧雲舒的笑容僵在臉上,腦海中閃過甯向晚的身影。
顧雲舒這心裡有人,她放不下。
她在等甯向晚,等跟甯向晚有一個和解的機會。
顧雲舒低頭盯着手中的杯子,輕聲說:“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些。”
話音剛落,便看到方以舟穿着筆挺的西裝,戴着黑框眼鏡從洗手間出來。
他一眼望見顧雲舒,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雲舒!真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
蘇秋趕緊挪了挪位置,方以舟順勢坐在顧雲舒旁邊,推了推眼鏡。
他語氣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說道:“你調去靜海後,雲川警局法醫科一直缺人,我就申請調過來了。”
顧雲舒禮貌地往旁邊挪了挪椅子,淡淡道:“師哥什麼時候來的?”
“我早就到了,你們局裡的同事倒是熱情,非要拉着我不醉不歸。”方以舟掃了眼滿桌同事,推了推眼鏡笑道。
蘇秋聞言立刻起哄:“方法醫,顧法醫可算來了,你這不表示表示?平時總說要展現紳士風度,這會兒怎麼蔫了?”
周圍幾人跟着笑起來,方以舟耳尖微燙,忙往顧雲舒碗裡夾菜:“雲舒,這道清蒸鲈魚不錯,你嘗嘗……”
“不用了,謝謝。”顧雲舒手腕微轉,不着痕迹地避開他的筷子,指尖摩挲着玻璃杯沿。
方以舟的筷子懸在半空,尴尬地咳了兩聲:“抱歉,師妹,我……太急了。”
蘇秋在對面笑出眼淚:“方法醫,你這追人手法跟驗屍報告似的生硬,難怪顧法醫不為所動!”
“我這人嘴笨,不像你們會說話。”方以舟幹笑兩聲,目光卻落在顧雲舒腕間的銀表上。
他忽然想起某次在靜海警局,方以舟親眼看見甯向晚替顧雲舒調整表帶。
兩人指尖相觸時,顧雲舒耳尖紅得出血。
“師哥謬贊了,我不過是習慣獨來獨往。”顧雲舒低頭喝了口鮮橙多,碳酸氣泡在舌尖炸開,竟嘗出幾分苦澀。
方以舟還想再說什麼,她的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顧雲舒翻開手機查看了一下,原來是一則垃圾廣告消息。
屏幕亮起的瞬間,她下意識以為是甯向晚發來的,是她錯覺了……
“甯向晚”三個字像道閃電劈進眼底。
周圍的笑鬧聲突然遙遠,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混着鄰桌刀叉碰撞的輕響。
她還愛,還愛着甯向晚。
這是不争的事實。
“雲舒?雲舒!”方以舟的呼喚聲穿透混沌,顧雲舒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攥着桌布。
她深吸一口氣,将手機翻面扣在桌上,冰冷凝固的表情裡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抱歉,有點頭暈。”
蘇秋立刻關切地湊過來:“顧法醫,是不是喝了太多汽水?我去給你拿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