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過文太,得知了他們并不是所有人都穿浴衣後,我松了口氣。
浴衣這東西我不是沒有,小時候确實穿過,隻是那兩件浴衣現在的價值隻能夠用做留念,顯然不是十幾歲的我穿得上的,我也并沒有把他們帶到神奈川來。
過去參與我生活中的同齡人,關系好到能夠約出去玩的幾乎隻有阿若一個,而他又是眼裡隻有排球的笨蛋,對于那些喧鬧的活動沒有興趣。
沒有人陪伴,我确實是沒有勇氣獨自闖入人群,這實在是個悲傷的故事。
為了符合節日氣氛,我翻出了一件水藍色的吊帶連衣裙——是去年小姑送的生日禮物,外面罩一件白色的薄紗外套。
約定的集合地點距離外婆家不遠,走過去大約十分鐘。
出門前我下意識瞥了一眼旁邊的鏡子,裡面的自己回望過來,蒼白的唇色使我頓足。
猶豫片刻,我拉開書桌前的抽屜,拿出裡面唯一一支唇彩。
腳上的白色涼鞋為了顯得靈巧,底做的很薄。
穿慣了樂福鞋的我隻覺得自己是直接踩在地面上,白日烈陽未盡的餘溫透過腳底緩緩傳來。
夏日天黑得晚,金紅色的夕陽照在周圍的街道,落日逐漸隐沒在地平線那端。我走得慢,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穿過暖色的隧道,走向星光黯淡的夜空。
約定的地點已經有人在等待。
作為活動的發起者,幸村當然不會晚來。
他也沒有穿浴衣,隻着簡單的襯衫和卡其色的休閑褲,褲腿随着他靠坐在花壇的動作翹起一角,露出隐藏在其中白皙而骨節分明的腳腕。
真田弦一郎倒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豎紋浴衣,沒有帶往常的那頂帽子,表情也難得輕松,倒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
這二人外形上别具特點,旁若無人地說笑,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得周圍路過的小姑娘紛紛駐足。
我隔着老遠就看到這一幕,想象了一下自己走過去會迎來什麼樣的情景,就覺得胸口一陣窒息,實在是沒有勇氣上去。
如果人再多一些,我還能若無其事地混入其中,怎麼偏偏隻有他倆。
幸村原本側着臉看向真田,似乎是餘光瞥見我,轉頭穿過人群望來。
這下不過去就不禮貌了。
我抓緊手裡的包的鍊條,強迫自己帶着笑容向他們走去。
幸村仍舊維持着坐在花壇的動作,神情溫和,姿态随性,注視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我停駐在他身前,低聲向他和真田打招呼:“部長,副部長。你們來得真早。”
真田沖我點點頭,我挪動步子站到幸村的另一邊。
如果從旁觀者角度來看,我倆現在一定就像圍繞在幸村身邊的哼哈二将。
“oi,部長!我把切原帶來了!”
不遠處傳來文太充滿元氣的叫聲,他朝這邊揮揮手,身後跟着今年新入部的切原。
那孩子似乎在認路上有些問題,看這樣子是怕迷路了找文太去帶他。
我們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文太今天似乎格外興奮,蹦蹦跳跳朝這邊跑過來。我看着他腳上踩着的木屐,一邊佩服他,又不禁憂慮他會不小心跌倒。
“裙子很好看,很适合你。”
耳邊傳來幸村含笑的聲音,他在文太沖這邊喊話的時候已經站起了身,現在站在我身後。
我聽到這話,不知為何下意識看了眼真田的臉。
他正忙着斥責不省心的切原,還有絮叨文太不穩重的舉止,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我收回視線,沒敢看身後的人,隻聽見自己的聲音,弱如蚊吟:“謝謝,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