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平常夏日訓練的時候也是頂着烈日,但比賽還要同時承受心理上的壓力,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出發前我預備了一些降溫噴霧和預防中暑的藥物,因為正式比賽教練席隻能坐一個人,我不能進去,就拜托真田帶進去了。
原本預估午前能結束的比賽,沒想到開場拖延了一段時間,現在都快下午一點了,球員還沒吃飯,這樣下去怕是會影響到後面幾天的狀态。
觀賽席上早就燙的坐不了人,來觀賽的親友基本都躲在樹蔭底下,現在席上隻有參賽的球員和教練。
我擡手遮在眼前,勉強從強烈的光線中找到坐在教練席上的幸村。
他身邊應該沒有帶手機,就算帶了現在也不會看,我跑到他身後最近的地方,小聲叫了他一下。
“部長。”
他背對這邊,似乎全神貫注在場上的比賽,沒有注意到我的聲音。
還好現在周邊人不多,我将手圍在嘴邊,提高了音量:
“部長!!!”
啊,好像聲音又太響了,連對面教練席上的老師都朝這邊看了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着轉過頭來的幸村指了指他腳邊的箱子。
那裡面有我備好的清涼膏和噴霧,為了防止日曬下融化,用隔溫的袋子包好了單獨放在一格裡,很顯眼。
他沖我點點頭,拿出那個袋子遞給身後的部員們。
他們拿到東西朝這邊揮手,我看他們狀态不算差,總算安下心來。
幸村仍舊看着我,我又沖他指了指對面席上坐的球員,做了個噴霧的姿勢。
他看到我的動作,似乎挑了下眉。見我堅持态度,于是他起身走向對面的教練,彎下腰對對方說了幾句。
那位教練是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性,帶領的學校也是今年第一次進入全國,首戰對上我們,看上去應對得明顯吃力,有好幾個球員面色很差。
他聽完幸村的話,很意外的樣子,似乎反複确認了幾遍。片刻後,一個球員跟在幸村身後到了我們這邊,拿走了一部分的噴霧和清涼膏。
那名部員抱着東西,臨走前朝我行了個禮,是很符合運動部标準的90度鞠躬。
我微微彎了下腰當作回禮,并沒太當回事。
誠然,這看上去是個‘敵に塩を送る‘的傻瓜行為,但我比起這種面子上的東西,更在意一個舉動實際上能帶來的結果。
每一個能到這邊來的運動員都是付出了很多艱辛和努力的人,身體是他們最重要的本錢,維持不好自己的健康,在競技體育上也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了。
……
比賽很快結束了,不出意外是我方完勝,正選們很快收拾完東西,鬧哄哄地從場裡出來了。
“阿熏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把東西給别的隊去用啊!”
“原來我們的經理,比起自己的隊員,更在意别的隊伍嗎,真令人寂寞啊……”
我背着手走在他們前面,聽他們七嘴八舌真真假假埋怨我的話。
真是愛撒嬌啊,我們家的部員們。
“有什麼關系,反正你們會赢的,不是嗎?”
我等他們說完了,才拉長了聲音說道。
此話一出,後面頓時鴉雀無聲。
“話說你們不餓嗎?都一點了,我們去哪吃飯?”
“欸~太熱了沒胃口,我想吃冰淇淋。”
文太黏黏糊糊靠上來,要摟我的脖子。
我皺着眉頭忍受他身上的熱度,感覺自己像個馱着失智兒子的可憐單身母親。
“吃什麼冰淇淋,要好好吃飯啊,你不想長高啦?”
周圍異樣的目光再也不能令我停留,部員們組成的隊伍像一塊堅實的鐵壁,牆外不論發生什麼,牆内自有隻屬于我們的世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