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神,柔下語氣,試圖挽回一點在孩子心裡我倆的形象。
“排球。”
這個話不是很多的孩子隻是揪着他舅舅的衣擺,說出了一個讓我們都意外的答案。
我跟及川徹對視一眼,沉默的氣氛徒然出現一絲荒謬感。
……
這片商區建設的時候選取的是面向大衆的路線,因此并不靠近繁華的市區中心,而是建立在居民聚居的區域。附近有一條不是很寬的河道,河道兩邊是因為春天的到來而煥發出綠意的河堤。
我坐在河堤上,看着及川徹帶着阿猛在河堤下玩接球遊戲。
每當淩亂的傳球被及川徹以相同的力度穩當傳回小男孩手中,盯着他小舅舅的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都會放出一陣璨璨的光芒。
高空的雲層被風推着走,太陽得以露出頭的時候撒在水面,照得那一片波光粼粼的紋路像是鑲嵌了碎金一樣奪目。
小孩的精力充沛,但斷電時也很突兀,玩了沒多時,阿猛打了個大大的哈切,揉着眼睛喊困了。
他迷迷瞪瞪地朝我的方向走過來,沒等堅持到終點,就撲在我膝蓋上睡了過去。
我感覺好笑,又有點羨慕這孩子的睡眠質量。
換了我可沒有大庭廣衆之下說睡就睡的魄力。
我把腿擺平,給阿猛挪了一個安穩的姿勢。把排球當籃球在食指上旋轉的及川徹走到我旁邊一屁股坐下,把球塞在兩腿中間,深深歎了口氣。
“辛苦了,及川舅舅。”
我看着孩子的睡臉,敷衍地誇獎了一下賣力逗孩子一下午的某人。
“閉嘴吧你。”某人不領情。
靠近河岸的風總是急促,長時間曬不到太陽有些陰冷,我握了握阿猛捏成肉團子的小手,脫下針織外套蓋到他身上。
“你很喜歡小孩子嗎?”難得安靜的某人看着我的動作,突然發問。
“唔,一般吧,幹嗎這麼問?”
我們其實硬要說的話也尚且還屬于小孩子的範疇,照顧比自己弱勢的一方隻能說是一種的習慣,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
“我隻是覺得,你對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太好了。如果你不是喜歡小孩子,幹嘛要對一個不認識的小鬼這麼溫柔?”
及川徹不知道抽什麼風,揪着這點頗有些刨根問底的架勢。
我皺着眉頭看着他,感受到了一種人格上的質疑。
“什麼叫對他溫柔,我對别人不是一直這種态度嗎?我又沒有區别對待過誰。”
他聽着我的話,一雙眼睛越聽越大。
“好啊!所以你刻薄的隻有我一個人?!”他像是終于理清了思路,以一種倒退十歲的姿态委屈了起來。
“憑什麼!我哪裡對不起你?”他高聲高氣地叫嚣着,像一隻炸了毛的獅子犬。
我一時有些詫異他的表現,愣神過後卻有一股沒來由的沖動湧上胸口。
“撲哧!”
沒忍住被笑意沖破喉嚨,我低下頭在及川徹被我打斷的間歇中哈哈大笑了出來。
這個人,居然在吃小孩子的醋。
看某人吃癟,有種平白無故扳回一城的感覺,我此時心情無比舒暢。
翻了翻購物袋,從裡面掏出臨時起意放入購物車的棒棒糖,拆開包裝塞入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我開懷地揉了揉那頭柔軟的淺棕色頭發。
“乖乖,不生氣啦。”
……
“看不出來,你這家夥還蠻可愛的嘛。”
在止不住的笑意中,少女忍不住眼泛淚花。
被兩個不靠譜的大朋友帶着的小孩迷糊地睜開眼,孩子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吸引少女伸手去揉弄,沒有留意到坐在她身旁,耳垂和臉頰不知為何也在發熱的少年。
微風将他們的聲音傳到堤壩上,連路過的牽着狗繩的路人也要染上這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