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雜物室的時候貴子前輩已經整理出了一部分的器材。
雜物室處在背陰的位置,碰上擦拭球棒和清洗蜻蜓杆的時候又經常積水,因此牆角總是附着一層薄薄的青苔。
“早上好,貴子前輩,我來幫你一起搬。”
“啊,阿熏,你來的真早呢。”貴子前輩那頭順直烏黑的頭發因為俯身的動作垂在頰邊,她用食指将頭發勾起挂在耳後,看上去心情不錯。
早晨六點天光已經大亮,不時的微風加上清爽的空氣,今天有适合作為集訓開場的好天氣。
最近這幾天一軍的主力隊員全部住在青心寮,因為集訓期間訓練時間更長,每次結束都将近深夜,強度也非常大,住在寮内可以免去通勤時浪費的時間和精力。
為了支撐訓練後精疲力盡的部員們,這幾日經理也需要聚精會神,需要做的的事情會比以往多很多。
一早趁着隊員們熱身跑時我們需要把上午訓練會用到的器材搬運到場邊,等他們回來正式開始晨訓内容後,貴子前輩會跟在監督身邊記錄,我們剩下幾個就分了兩組,一組去收洗隊員用過的毛巾,一組到食堂制作好冰塊裝進保溫箱提到場邊備用。
中午等用過午飯稍微休息一會兒就要開始準備下午的加餐了,食堂的電飯煲是商用的那種,容量非同一般,即使是這樣為了滿足供給也需要煮上兩次米飯。
集訓期間沒有任何人能閑下來,包括可憐的電飯煲。
煮好的米飯要趁熱捏成飯團,春乃站在我身邊,被剛出鍋的熱氣燙得不停從嘴裡發出“哈呼”的聲音,而我則一邊剪着海苔一邊聳着肩膀笑她。
“真是的!不要再笑了啦阿熏!”
“抱歉抱歉,換我來捏一會兒吧春乃。”
我接下她手裡的飯勺,讓她接替我的位置。春乃應該是在家的時候不常進廚房,既不懂得怎麼耐住食材的熱氣,捏出的飯團形狀也總是大小形态不一。
相較于經驗還不太足的春乃,貴子前輩捏飯團的動作就流暢中不失優雅,一眨眼的功夫盤子已經裝了一半。
“做這麼多,真的能吃完嗎?”春乃發出不可思議的感歎。
滿滿幾盤飯團,再加上香蕉、納豆這些,平均算下來的話一個人要吃掉三,四個飯團,這還隻是中途加餐,隊員們吃完這頓加餐沒幾個小時還有一頓正餐。
“我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但是真的就是一瞬間就被解決掉了呢。”
貴子前輩想起以往的事情,含着笑意的眼中像蘊着一抹柔光。
外面是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訓練中的隊員們,我們卻在這裡和樂融融地煮飯捏飯團,雖然說出來好像有點過份,但這種對比出來的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加餐時間是隊員們難得的可以喘上一口氣的機會,運動了一下午,正在長身體的男生各個餓得兩眼發光,一湧而上,轉眼盤子裡的飯團就下去了大半。
我跟春乃貼着站在一起,清晰感覺到她受到驚吓一般猛抽了一口氣,肩頭一跳。
我捏了捏她的手心,心裡則有些懷念。
‘好久不見這種餓虎撲食的場景了,還是這麼壯觀呢。’
還在立海大的時候偶爾部内聚餐,要不是礙于我是唯一的經理有所顧慮,恐怕我在桌上連一片菜葉子都搶不到。
克裡斯看好的那個一年級投手,通過之前的訓練賽如願進入正選,現在加上他隊伍中一年級的正選有三人。
“那孩子看上去很有氣勢呢,他有跟得上前輩們的節奏嗎,克裡斯前輩?”
作為隊裡經驗豐富的球員參與指導,克裡斯這兩日一直在球場關注着訓練的進程。
他在休息區的角落整合上午的資料,我走到他身邊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本子,那一頁正好是記錄的那個叫澤村的一年級投手的數據。
克裡斯順着我的視線找過去,澤村正被前輩忽悠着放開肚子大吃特吃,明明過會兒就要練習跑壘了。看少年那副沒心沒肺的開朗笑容,是一點都沒有預料到接下來的地獄項目啊。
“光看這一上午的狀态我也說不好,不過那小子也就隻有氣勢還值得稱道一句了。”
說得好像不在意似的,嘴角那一絲笑意可不是假的哦,前輩。
看到克裡斯總算提起精神,情緒上有了波瀾,我會心一笑,看向澤村的目光也不自覺帶上了欣慰。
能讓克裡斯前輩走出圍困的屏障,開始接受新的變化,以積極的态度參加部活,那孩子說不定真的有什麼超出常人的才能呢。
島田熏,十五歲,習慣性站在前輩角度看問題的她此時顯然是忘記了,自己和她口中的“那孩子”是同一年級的新入生。
……
一日的訓練結束後校園内已經隻剩棒球場這邊的場燈照亮着周圍的區域,走出球場後才發現天已經黑到路都看不清的程度。
選手各個步伐沉重,他們剛做完收操,之後就可以回去洗個澡休息了。集訓項目銜接緊密,強度又高,一套下來能擠出力氣自己走回去已經很了不起了,不可能再有人去加訓。
其餘沒有參加訓練的二軍隊員負責收拾球場,我想着和春乃一起擡一箱球回去,被幸子一手攔住,這位性情豪爽的前輩不由分說搶走了我的工作,我維持着彎腰的動作看着她,兩手空空,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