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個拐角,烏從簡頓住步伐。
他當前身體狀态很差,走幾步就要喘幾口氣,與之前從床底鑽出來的怪物脫不了幹系。
那雙紅到滲人的眼睛在攝取生物生機,像是一渦不斷擴大的深海漩渦,令人膽寒,望而生畏。
烏從簡閉上眼,斂去眼底情緒,擡手輕輕捶了捶痛得發癢的腦袋。
目前沒有在走廊上遇到什麼奇怪無比的東西。
如果按照他【簡曆】上死亡的介紹來看,明顯與之不匹配。
現在太安全,安全到令人發毛。
他眉毛無意識地往上挑,皮肉幾乎被凍的失去感知。
過分的靜谧令他鈍痛的腦子裡忽地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
叮鈴,叮鈴,叮鈴。
烏從簡心頭咯噔一下,心情複雜。
清脆悅耳的敲鈴聲倏地響徹在整條走廊,沉悶的轟鳴聲随即從地下層層傳遞而上,地面也猛地震動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的沉悶嘶鳴。
他神情嚴肅,扶向一旁的牆壁,穩住身形,四處張望。
預想中的地面坍塌并沒有接踵而至,反倒是作為支撐點抵着的牆壁陡然消失,背後瞬間滞空,他整個身形一歪,沒有任何預兆地往身後的黑暗跌去。
他驚愕地瞪大雙眼,兩隻手慌亂地朝兩側抓去,卻沒一點能支楞住他的東西。
“靠!”
他就知道!
砰的一聲,烏從簡結結實實摔了個四仰八叉,尾椎骨像是斷裂了,痛得他直抽氣,眼冒金星。
他剛忍着不适半坐起來,黑暗驟然一亮,刺的他下意識擡手擋了擋。
一放下手,一個身材瘦杆,面部如同被車輪碾壓過的“人”猝不及防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居臨高下地注視着他,聲音冷漠不辨男女,問他:“你是誰?”
烏從簡渾身微僵半分,很快反應過來,忍着劇痛,極快地打量了當前的環境,盡可能捕捉有效信息。
井然有序的辦公桌上擺滿了歸納好的文件,正對着他的門上挂着一口老神在在地轉動着的老式鐘,咔哒咔哒的聲響每一下都在戳着他的心窩。
一張陳舊泛黃的規則表大貼在門上,内容俨然與當前副本信息所挂鈎。
再一轉眼,他已然挂上一個算不上真心實意的笑,但就是讓人覺得笑的挺好看的,忍着強烈的不适,快速且謹慎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有些站不穩。
他飛速整理着信息。
每一張桌子上都無一例外挂着一串鑰匙,鑰匙上還有不同的數字,大概率是打開某些房間的。
而越往前的桌子,越好,文件和鑰匙也越厚。
眼前的“人”手裡同樣拿着一串鑰匙和一疊厚厚的文件,顯然是坐前排的。
以及這NPC的态度和基本穿着,顯然是個職位高的。
所以......
他很有可能死。
NPC望向他的目光越發的惡意,嘴角忽地發出咔嚓一聲,緩緩朝耳朵兩側裂開,強烈到無法忽視的惡意仿佛毒蛇一般纏繞上脖頸。
幾乎令他窒息。
他會死。
他會死。
他會死。
千鈞一發之際,視力極好的他捕捉到一絲生的希望。
“林,林慧的兒,兒子。” 烏從簡回答的磕磕巴巴。
他膽怯地低頭,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眼那扁的不成樣子的NPC。
NPC恢複如初,非常不屑的“哼”了聲。
他虛虛松了口氣,又見那NPC不屑的目光,心頭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測。
桌子越爛,地位越低。
NPC旋即翻了個白眼,瞪向他,眼珠上下轉動,像個掃描儀似的打量他。
枯槁的手指向門上的規則,手上的鑰匙叮叮當當地撞在一起,發出警告意味,NPC尖着嗓子吼道:“你應該踩着點最後一個來,這麼早來,是想違反規則嗎!眼裡還有沒有院長了!”
烏從簡脖子一縮,看起來單純又害怕,虛空中陡然劃過一滴透明的水珠子。
NPC見勢話又轉,轉動着眼珠子盯向烏從簡打量一番,嗤笑一聲:“怪不得那老怪物不願意讓他兒子來育嬰院上班,原來長這麼好看。”
NPC說話意味不明,冷哼一聲,擠着他肩膀出了門,旋即又陰森森地警告他,一字一句:“你是最後一個,給我記住了!”
烏從簡見氣氛稍微緩和下來,老實回答:“記住了。”
NPC一走,烏從簡如臨大赦般靠在牆上,輕輕揉着尾椎骨邊緣,然後委屈可憐地朝彈幕說:“好害怕啊。”
叮叮當當,又是幾個打賞,不過......明顯不多。
“......”
他收回笑容,裝作很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