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工好像就是三無主播，沒錢沒道具沒人氣，愣是靠着一張易容卡下的臉釣着我們”
“該死，往常這種倒胃口的直播間我早就離開了，但黑工的直播間卻讓我舍不得離開”
“主播還不會給我們下了迷魂藥吧？”
……
直播間裡的觀衆大部分人氣是因為能沉浸待探索的劇情進來的。
但直播間原本的數量是由于烏從簡時不時無意的小互動，以及幾句甜言蜜語就哄住了。
留不住的就留不住。
反正什麼樣的主播吸引什麼樣的觀衆。
但面對突然變得瓜兮兮的彈幕，烏從簡隻是握拳抵唇安靜地看着。
在彈幕鬧騰結束後，才慢慢滾動出一條條關于副本的彈幕。
“主播為什麼來德育樓？”
“德育樓有什麼東西嗎？那群怪物為什麼對着你叫孫憶南？”
“主播下次直播什麼類型的副本啊？我想一直看着你”
“黑工你難道是在探索B級劇情嗎？”
……
雖然觀衆是沉浸式跟随直播各種視角身臨其境，切入不同的環境和細節，但有時候也會與直播的遊戲玩家産生不少信息差。
畢竟……
第三視角與第一視角還是不同的。
烏從簡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一個被擦拭幹淨的木雕，輕聲回答：“因為他們拜的神是我。”
直播間裡的觀衆齊齊沉默，然後統一打出一個“？”滾動在烏從簡眼前。
雖然黑工長得驚為天人，但現在它們聯想到先前殺人利索的畫面，更加肯定黑工的認知似乎不太對勁。
他都遇到些什麼事情，觸發了什麼鬼認知，以後還救得回來嗎？
烏從簡不以為意，攤了攤手，旋即神色嚴肅地将手裡的木雕舉起，說：“看吧，和我一模一樣。”
直播鏡頭聚焦到烏從簡手裡被刻畫的栩栩如生的木雕上，不過不少彈幕的注意力又被飄忽轉移——他的手也好看。
“我去還真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主播之前獲得系統提示是什麼？不會真的是主播是他們的拜的神吧？”
這種離譜的誤會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但無形的污染更為恐怖。
他回答：“提示是一個被衆人信仰的神，而這木雕是被偷出來的。”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一個木雕會出現他的容貌，但這種割裂的故事與現實交纏的感覺非常不錯。
觀衆一下子理解了，木雕是被人從德育樓裡偷出來的。
他飛快捕捉到彈幕的細微變化走向。
烏從眯着眼睛，故作深沉地再度開口引導：“你們想知道我是去幹嘛嗎？”
觀衆：為什麼？
烏從簡忽然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胸前的銘牌，然後手指靈活地拆開上面一層，露出下面的真名。
“因為孫憶南想要弑神。”他語調仿若歎氣。
AB兩類的直播間觀衆同時疑惑不解。
烏從簡掀開眼皮，摩挲着手裡的木雕，眼底劃過一絲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悲憫。
怪談的世界一工作評定任務活動範圍僅限制在航天極其周圍六棟居民樓。
按理說，污染力越高的副本——範圍、時間甚至是Boss都會具有各自的一定領域。
Boss之間——
——要麼各自安好，要麼互相嵌合，要麼徹底同化對方
但這個副本卻表現出怪異的現象。
明明是一個任務複雜的副本，卻在之前的捉迷藏怪談裡違和出現一隻與規則相悖而馳的Boss。
而且還在尋找什麼，太具有目的性，很難發現不了。
雖然這很有可能與溫候有關。
一開始的溫候的确是NPC，直到這家夥不按副本徑直要人設卡下的他。
這不由得讓他駭然，猛地回想起被這家夥優雅扔向發狂的引烏，他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和無力感。
即便精神刷新會刷新負面情緒，但記憶不會被清除。
烏從簡搖了搖頭，瘋狂忽略掉對他不友好的記憶，慢慢将之前得到過的線索捋出來，又順便掃了眼當前的人氣值。
多了兩三萬，但這遠遠不夠任務的進度。
再加上還有一個沒有任何頭緒的直播任務，他是真的有點頭疼。
這種副本任務在遊戲玩家的評價中是複雜容易完不成的一類，畢竟沒有誰願意長時間待在一個随時會死的世界裡。
他拿出一袋袋裝水仰頭喝了口，旋即對它們娓娓道來：“孫憶南将自己切片成數人，是為了躲藏。”
觀衆又一懵，副本Boss還要躲？再者黑工怎麼知道的？他所得到的線索幾乎都和‘躲藏’沒有關系。
烏從簡：“因為她一直在我身上，還早就發現我是個冒牌貨。她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我，但因為某些因素不敢直接下手，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希望？”
他當然不可能說【孫憶南】一直在他身上使勁渾身解數忽悠他，恐吓他。
畢竟他不是副本世界裡的人，出不去就完蛋了。
他對副本的故事和背景都不感興趣，對别人的故事就更别提了。
畢竟對副本裡的NPC（Boss）來說是回憶；對遊戲玩家就是痛苦的求生故事，一不小心就會死翹翹的恐怖世界。
二者不能混為一談。
烏從簡拿出一疊紙條，展示出來。
“她逃了獻祭。”
“而航天本就是一個巨型的獻祭場，最後一個怪談的任務是逃離航天。”
他慢慢将得出的B級劇情說出，心頭慢慢湧入新的認知。
那是一種極度的悲傷與無力。
他記得進入民安小區所看見的另一幅畫面——屍山血海的城市群，黑雲蓋城的天空，以及詭異又醇厚的不明唱調萦繞其中。
如果副本的活動區域擴大，她就能逃了。
至少他是這麼推測的。
觀衆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以及烏從簡親口說出的推測，發現太過合理。
烏從簡将紙張翻閱至最後一張，上面是一段隽秀且铿锵有力的字體——毀掉惡魔巢，我們終将重生。
他忽然瞥到什麼，旋即微微一笑。
直播的視角一轉。
所有觀衆看着從不遠處小跑過來的人的臉不斷變得清晰，直至停住……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好像是孫憶南那個女鬼？”
“？？？孫憶南？”
“我靠？黑工什麼時候和NPC關系這麼好了？所以黑工不上樓其實是在等孫憶南？”
“不對啊，黑工不是說她在躲藏嗎？她都直接進學校了，這還躲個屁啊”
……
少女微微擡頭，面黃肌瘦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她沖烏從簡開口：“沒有妹妹，弟弟也不錯。”
烏從簡：“你不擔心我突然反水？”
孫憶南淡淡開口：“我早就把你退路全斷了，現在寝室所有人包括所有怪物都知道我孫憶南找你，不出半小時，整個學校都會知道，然後我倆就會被通——報——批——評。”
烏從簡轉回頭，笑容一下子變淡。
“……:-（”
孫憶南四周看了一圈：“不過你男朋友怎麼沒和你一起？”
烏從簡輕微挑眉，回答：“他比較忙。”
烏從簡忽然調侃一句：“如果我一直不答應，你會繼續死嗎？”
孫憶南不以為然地說了句：“我還有一罐。”
一罐能長出一模一樣人的黑土塊。
烏從簡得以從溫候那兒逃出來多虧另外一個“他”。
孫憶南忽然開口：“有兩個人挺關心你的，你沒告訴他們嗎？”
烏從簡笑了笑：“好東西當然要自己獨吞，再說了，知道又怎樣？幫不上忙的，不是嗎？”他拿出短劍，握在手裡。
孫憶南眼眸微沉，走到樓梯間，緩緩擡頭看去，眼底劃過一絲怨恨。
烏從簡走過來，忽然沖她燦然一笑：“快要成功了。”
孫憶南微怔，然後很興奮地握緊拳頭。
某間寝室裡，一個男生拿着手裡被砸得稀巴爛的監控攝像頭，耳邊還回蕩着某個女聲恨鐵不成鋼的罵聲。
“這個神是假的，吃人的鬼，信他不如信自己！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捏個你，被人騙了還在這兒數錢。”
孫憶南臨走前才想起拆穿烏從簡不是另外一個她的契機，大概就是這家夥信了别人的鬼話送的信。
否則【孫憶南】是不會知道其他【孫憶南】的任何消息。
【孫憶西】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