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瓷一聽丈夫的話,就知道他也看中這個兒媳婦了。否則,讓一代丞相豈會用這樣和緩的語氣說話?不免掩口笑了兩聲。
讓他先前還不相信自己和兒子的眼光!
兩位長輩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很和緩,宋湘靈清楚他們的态度,對容青厲道:“容相,雖然和您沒見過幾次,但卻知道這些年來您是如何帶領内閣清楚沉疴積弊的,小女也十分佩服。”
宋湘靈這話說進他心裡去了,挑挑眉,感興趣地問道:“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也知道朝中的事,可是将軍給你講過?”
宋士威捋捋胡子:“一個女兒家,對這些事倒是很好奇。”
誰都能聽出他濃濃的驕傲。将軍府長大的姑娘,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政史一問三不知,隻懂得梳妝打扮,隻等年歲到了便嫁與旁人,宋士威反倒覺得丢臉。
容青厲笑了:“這樣很好。”
他早就知曉宋将軍疼這位孫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正擔心别讓她養成了嬌慣的脾氣,沒辦法做賢妻。聽了這話,顧慮倒是打消了大半。
容青厲和崔瓷又在将軍府留了半個時辰,看宋湘靈的目光也是越來越和藹。宋士威見狀,尋了個理由讓宋湘靈先回屋,便和容家談起接下來的諸多事項。
“明年春季二月二,日子便極好。”容夫人想了想,“時間也充裕,可以好好準備起來。宋将軍意下如何?”
還有小半年時間,宋士威暗自斟酌,時間的确合适。
他便應允下來:“為保妥當,近日我會把他們兩個的八字拿去合一合,看結果怎樣。”
容青厲點頭:“應該的。說起來也算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馬的情分,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事便這麼定下來,已到午間,容青厲還趕着回去處理公務,便和夫人一同告辭了。
宋士威樂呵呵地将人送到門外。回來時不經意一瞥,卻見府内的一位侍弄花草的婢女正在那幾株昙花旁站着。
“怎麼了?”他一邊問,一邊上前看去。
那婢女錯了錯身子,正好讓他看見那昙花。
饒是宋士威連兩軍陣前交戰、角聲滿天、硝煙彌漫的樣子都見過,可這一朵開放過後的花,卻依然讓他心口一滞。
他心頭忽然舒了一口氣,老懷寬慰。
宋旌和應玉當年親手種下的花,沉寂數載,卻在昨夜祖孫倆下定決心時盛開,宋士威不免想,這是天上的阿靈的親生父母,答應了。
宋湘靈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聽見外頭又有了人聲。她起身從窗戶往外看,正好是祖父将人送出來。
三位長輩面上都顯出喜色,顯然此事已經八九不離十。
披月歡歡喜喜道:“小姐,我剛剛去庫房看了,容家帶來的聘禮當真多,居然有八十八擡!擺出來後連地面的空位都被占滿了。隻怕管家這幾日有得忙。”
宋湘靈對聘禮興緻缺缺,反正她從小在将軍府長大,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阿靈。”宋老将軍來到她門前,喚了一聲。
宋湘靈迎了祖父進來:“祖父可還有什麼事?”
“後日我打算去淨慈寺一趟,你可要同我一起?”宋士威問。
淨慈寺坐落于京郊,是護國寺。裡頭香火鼎盛,是盛京達官貴人或者平民百姓們常去的場所。
而護國寺中,還坐落着一間英靈堂,其中擺着為國身隕的将士們的靈牌。這傳統在太宗朝時便有,為的也是紀念這些捐軀的将士們。
宋旌和應玉,在英靈堂中有一席之位。
此行,宋士威不僅打算去合個八字,也打算去他們兩人的靈位前上柱香。
宋湘靈怔了怔,随即點頭:“祖父,我跟您一同去。”
她扯出一個笑:“婚事,還是得和阿爹阿娘都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