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想着,原來這衙門就是要送錢的,索性這次來甘泉上任,别的沒帶就帶了一大摞銀票過來。
他在路上還跟薛姨媽說起過這件事,薛姨媽說銀票分下去不方便,不如兌些碎銀子銅錢賞下去方便。
薛蟠一聽也是,又讓陳進在路上去錢莊兌了銀錢。
現在薛蟠一說完,早有一旁的多福多壽吩咐薛家的小厮把幾扁擔挑來的銀錢擡了過來。
明晃晃的一筐筐碎銀子和銅闆,晃得有些小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馬牛羊幾位尚能把持得住,倒也被薛蟠這個手筆弄得一驚。
這位薛大爺可不簡單了,一會那些衙役們一個個過來領錢,财帛動人心,這不是最好的收攏人心的辦法嗎?
“第一把火先得人心,燒的好,燒的妙。”牛主簿心裡給薛蟠點贊,對這位薛知縣的評價高了不少。
就像牛主簿所想的那樣,那些普通的衙役小吏們剛聽到消息新知縣要給他們發錢,緊接着就被叫來領錢。
他們一個個暈乎乎的來,聽着牛主簿念名,念到名字的上前領錢。
一串串銅錢,一把把碎銀子握在手上,這些衙役們一個個臉上都對薛蟠現出了崇敬的神情。
“多謝太爺!多謝太爺!”
馬縣丞看了歎了口氣,這位新知縣不簡單,一下子甘泉縣衙的人心就被他收了去。
薛蟠可沒他想的這麼多,他坐在上首笑呵呵的看着下面人領錢。
看到哪個順眼的還叫過來問上幾句,有的還順手又給了一些賞錢。
“嗯,你是個孝子,再多給你二兩銀子,去給你老娘抓藥,不夠再來找爺。”
“哦?你要娶媳婦了?媳婦漂亮嗎?來來來,多給你十兩銀子,回去給你媳婦買個金镯子。”
一番操作下來,整個縣衙的衙役和小吏們個個都是滿口的太爺英明,為太爺效力肝腦塗地的。
放下甘泉縣衙這一團亂不提,在甘泉縣内的不同地方也有人在議論薛蟠這位新知縣。
“知縣不過是正七品,不過是多讀了幾年書。”某處,幾個人聚在一處,其中一個大肚子一身绫羅綢緞的中年人不以為意道。
“可不是,這甘泉還不知道誰說的算呢?說不定他一個小知縣還要聽我們這些鹽商的,哈哈哈。”旁邊又有一人得意大笑起來。
不想一旁另外一個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也不打聽清楚,這新知縣可不是科舉出來的。人家是買的官,人家姓薛,金陵薛家的薛,世代皇商的薛。你一個賣鹽佬錢多,人家祖祖輩輩錢都多。”
被他反駁的人有些不忿,又嘟囔了幾句,大有越吵越兇的架勢。
不想這時坐在上首的那人冷不丁拍了下桌子,底下這幾個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老老實實看着上首的那人。
此人乃是甘泉縣的鹽商之首,說話分量不同,旁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他清清嗓子道:“新太爺就任,我等自然要去拜見的。到時候見了太爺,就什麼都知道了。”
不約而同,在甘泉的另一處地方也有人在議論薛蟠。
“我聽說新知縣來自金陵薛家,薛家生意遍布各地,我家裡也跟他們做過生意,應該好相處吧?”說話的人居然是一個金黃色頭發,綠眼睛的人。
隻不過這人穿了一身本朝的長衫,還說的一口流利動漢話,搭配他的長相看起來有些怪異。
“不好說,上一個沒事就找我們要錢,隻怕這人也是如此。這也就是離我們國家太遠,否則……哼哼。”另外一個紅發的人則是一臉不忿的說,他穿的卻不是長衫,而是短衣長褲,看起來有些怪異。
“你們都是外來的,說走就走了,可我們卻是土生土長的,想走也難。”
“唉,但願這位大人能好相處一些,少給些錢就行。”
“那些鹽商可比咱們能賺錢,這時候掏錢的時候卻比咱們掏的少,不公平。”
“行了,說這麼多也沒用。等着去拜見新知縣的時候,見了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一天無論是鹽商還是洋貨商人都在讨論薛蟠,在加上縣衙的上上下下,全縣的百姓也在讨論,弄得薛蟠鼻子癢癢噴嚏打個不停。
薛蟠在縣衙裡安頓下來,他這次帶的人多,連夥房、針線上人都帶齊了。
這一安頓下來,縣衙也被收拾的舒舒服服的,就跟在家裡也沒有差。
在薛蟠上任的第三天,馬縣丞就跟他說:“太爺甫一上任還請見見縣裡的鄉賢耆老,還有那些鹽商、茶商、洋貨商人種種。”
薛蟠點頭:“應該的。”
他腦子卻在回憶之前林海怎麼跟他說的來着?
“哦,是對待鹽商就跟冬天一樣寒冷,對待洋貨商人就跟夏天一樣溫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