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星輪點開微信，看到上面有好幾個未接的語音通話。

每條通話下面，都寫了一句不同文字的問候——

爺爺:【身體不舒服了？是不是京北的天氣不适應？】

大姑媽：【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舒服了？】

二姑媽：【老爺子在等你，遲遲不肯開會，你在哪兒？】

顧若男:【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用理會老爺子。】

他擡手摁了眉心，唇邊是輕輕一嗤。

然後退出微信，他看了眼時間，垂眸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他卻執拗的沒有挂斷，直到一個惺忪而蒼老的聲音響起。

他挺直了背脊，聲音帶着歉意：“王伯，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還得麻煩您再做一次栗子蛋糕。”

—

向晚卿回到家，累得倒在床上不想動。

折騰了一個晚上，她現在毫無睡意，就是累。

卧室裡也沒開燈，同樣是陷在漆黑的環境裡，她卻覺得安心。

她閉着眼休養生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發出去的那條僅冬寒可見的朋友圈。

下意識地抄起手機看了一眼。

評論區上果然有一條冬寒發過來的文字，看内容好像還很着急。

冬寒：【到家了嗎？】

向晚卿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抿着唇角笑。

看來沈闊陽還是挺在意她的，于是回複了一句——

小棉襖:【勞沈總惦記了，我已經回家了<微笑>。】

本來以為沈亦寒不會回過來了，沒想到她剛發出去沒一會兒，回複就打了過來。

冬寒：【那就好，早點休息。】

向晚卿眨了眨眼，突然悟出了什麼——

難道嶽星輪是他派去的。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否則她的朋友圈又沒有對嶽星輪開放，他去那裡辦事的機率幾乎為零。

當然也有可能他正在附近辦事，沈亦寒通知他過去接她。

這麼一想，向晚卿今晚的陰霾一掃而空，瞬間高興起來。

小棉襖：【沈總也早點休息<微笑>。】

發完這句話，她拿着手機等了一會兒，覺得沈亦寒至少得回一句‘早點休息’之類的話。

但等了半天，他連屁都沒放。

算了，她也困了。

向晚卿把手機一扔，澡都沒洗，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要跟顧若男碰工作，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起床洗漱，把自己倒饬完美了，打算順便去見見沈闊陽。

沒想到還沒出門，就接到了顧若男的電話。

她咬着面包，正在拿書包。

顧若男快速道：“今天先别過來了，我上午有個視頻會。”

嚼了幾口面包，她動作頓住：“這樣啊，那明天？”

“嗯嗯。”

顧若男感到抱歉：“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昨晚的視頻會，結果沈總臨時身體不舒服，所以改到了今天。”

沈闊陽不舒服？

向晚卿打算一會兒問候他一聲。

“沒關系，改天也行。”

挂了電話，把書包放下，慢吞吞去廚房給自己泡了杯奶。

不用去談工作，她有時間好好地吃個早餐，順便給沈亦寒發了一條微信。

小棉襖：【京北的天氣這會兒忽冷忽熱，您保重身體<微笑>。】

吃完早餐，沈亦寒的微信也沒回過來。

倒是陸博楠一大早給她打了電話：“你醒了？”

“對呀，不是還有工作嗎？不能偷懶。”向晚卿打了個哈欠，說得情真意重。

“算了，你在家休息一天吧，今天沒什麼事，我盯着。”

“這樣啊。”

她抿唇笑道：“那好吧，謝謝陸總啦。”

陸博楠昨晚去了趟甯通接她，估計也是很晚回來。

向晚卿也不是不厚道，她打算一會兒睡個回籠覺，下午過去交班。

可是剛吃完早飯，一個陌生電話頂了進來。

向晚卿猶豫了一下，怕是詐騙電話，所以摁斷。

沒過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她擰眉掃了一眼，這年頭詐騙電話都這麼執着嗎？

于是又摁斷。

等到第三次響起時，她忍無可忍，抄起電話沒好氣地怼道：“我不買保險不理财，更沒有小孩，如果是某網站的客服，麻煩您不要向我推銷任何東西，我也不會參加任何活動......”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向晚卿得意地挑了下眉。

“不好意思，送外賣的，麻煩您開下門。”

向晚卿：“......”

草率了。

外賣送來了一個四方形的盒子，應該是類似蛋糕之類的東西。

向晚卿仿佛想到了什麼，急不可待地打開來看。

果然裡面是一塊栗子蛋糕，裝飾和形狀與上次她過生日時嶽星輪訂的一模一樣。

她歡喜着笑了出來。

馬上掏出手機拍了照片給嶽星輪傳過去。

小棉襖：【你買的？】

拿出刀叉切了一塊，含在嘴裡時她整個人都飛揚起來。

還是那個味道，一點都沒錯。

她眯着眼笑了出來。

栗子的甘甜讓她回想起某天某月的冬天，媽媽在火爐前幫她剝栗子，熱騰騰的栗子入口即化。

她在吃着，媽媽在笑着。

這種味道她想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遲來的思念讓向晚卿吸了鼻子，端着蛋糕再看手機，嶽星輪已經回了過來。

十年：【不然？】

小棉襖：【你到底在哪買的？】

如果他早說，昨天她也不用跑這麼遠去，還差點小命不保。

十年：【你猜？】

靠！

向晚卿看了眼栗子蛋糕，盡量讓自己不飙髒話。

小棉襖：【你怎麼不給彭佳訂一個，她也想吃<撒花撒花>。】

十年：【讓她去找韓青寂，我不負責她。】

什麼人？

向晚卿對着手機呸了一口。

剛擡起頭，神情一愣，馬上又低了回去。

我不負責她！

她反複看了三遍這幾個字，細細咀嚼。

他不負責彭佳，卻負責她？

突然間，向晚卿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鼓噪起來。

她盯着微信，一個字一個字回過去。

小棉襖：【什麼意思？】

打完字，她又停下來想了想。

中國的語言博大精深，生怕自己斷句斷錯，或是口氣理解錯，平白誤會。

所以她又用不同的口氣念了幾遍，直念到後面不知道是不是讀通順了，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于是删了。

小棉襖：【還是老同學靠譜/感謝表情包/】

十年：【？】

為什麼是個問号？

向晚卿被他弄得頭暈腦脹，最後把手機一扔，決定不回了。

就不能說人話嗎？

上午補了個覺，其實也沒睡多久，迷迷乎乎時，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看到是陌生來電，本來不想接的，但想到早上的尴尬，向晚卿還是勉強接了起來。

她閉着眼，把手機放到了耳朵上，聲音都無精打采：“喂......”

“向小姐。”是沈亦寒。

向晚卿：“......”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眼來電，生生把這個手機号碼記了下來。

然後聲音揚起十個分貝，帶着甜美地笑：“沈總，怎麼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向小姐，中午有時間嗎？能不能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