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來又獲得了一片驚歎。
雖然她長得偏妖豔,但貴在年輕,笑起來又刻意裝可愛,所以一點都不違和。
“這件好看嗎?”
她又在嶽星輪轉了一圈。
男人将手機摁到了茶幾上,認真地打量她,眉色一絲不苟,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他笑着點頭:“好看。”
向晚卿拉了拉裙子,嘟唇咕哝着:“就不能換一個詞。”
在這種專賣店工作久了,服務員對情侶也見多了。
男人都是一清色的有錢,女人都是青一色的高挑。
但大多數男人圖的都是女人的身體,錢色交換而已,所以來了也隻是敷衍。
有的男的直接在這裡給自己老婆打電話甜言蜜語,女人也不會在意。
更多的男的都表現出不耐煩,還在不斷地催促。
但眼前這對有意思。
女的明目張膽撒嬌,男的明目張膽寵愛。
所以當向晚卿不滿地咕哝完,嶽星輪幾乎是不加思索地抛出一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小服務員都在一旁吃笑。
嶽星輪看着向晚卿的目光極為認真,仿佛在大禮堂裡朗讀學術論文。
他要用專業告訴所有人:“這就是我對學術的理解,你們可以不贊同,但是我發自肺腑的膜拜着每一個字符。”
向晚卿:“......”
受用是受用,但能不能别這麼肉麻。
試了幾件衣服,向晚卿也不敢再要求他長篇大論了,可要命的是,這幾件都好看。
她拎起來對着鏡子猶豫半天,也不知道選哪件。
隻好把問題抛給了自己的新晉親親男友:“到底選哪件?”
嶽星輪交疊的雙腿落平,身體從沙發上挺起。
他剛要講話,門外又走進來一對男女。
随時服務員一聲‘歡迎光臨’,四個人同時愣住。
向晚卿心裡微微慌亂,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看見了沈亦寒和顧若男。
顧若男是個外表強勢,但大事大非很有原則的人。
就像這次的事,她沒有找向晚卿的麻煩,反而願意祝福他們。
向晚卿對顧若男倒沒有太尴尬。
沈亦寒從始自終她都覺得兩個人隻能算是朋友,也就不覺得太尴尬。
隻是替嶽星輪尴尬。
那天他們打了一架,她沒看到最後的結果,但一定不歡而散。
起因還是自己。
所以她掃了眼嶽星輪,不知道兩個男人打完架再見面,是不是也像女人一樣,互怼得面紅耳赤。
專賣店的氣氛一時間很詭異
因為服務員一下子看見兩個财主,高興地合不攏嘴,忙來忙後地應付。
可是四個當事人相對而立,半晌一動不動。
沈亦寒煩惱地轉開眼,還扯了下領帶。
嶽星輪隻是淡淡睨着他,看不出什麼表情。
向晚卿被這詭異的氣氛折磨得神情緊崩,隻好笑了笑,主動開口:“若男姐,這麼巧。”
顧若男也對她笑了笑:“來買衣服。”
她掃了眼這兩個人,眼中露出欣喜與驚訝;“你們......”
“呃?”向晚卿在斟酌要怎麼回答。
下一秒,嶽星輪接過她手裡的衣服,遞給服務員,語氣淡淡:“都裝起來吧。”
順便他掏出了自己卡。
向晚卿:“......”
這幾件衣服好幾百萬。
服務員嘴角都翹到了天上,又是遞貴賓卡,又是送禮券,最後雙手将精美的袋子交到嶽星輪手裡。
“歡迎下次光臨。”
嶽星輪拿着四五個袋子,拉住向晚卿的手,一聲不發地轉身。
顧若男擡手拉他一下:“闊陽,改天一塊吃飯吧。”
她給了向晚卿一個眼神。
向晚卿隻能附和:“對呀,一起吃個飯吧。”
嶽星輪淡淡掃過顧若男,真誠中透着幾分嘲諷:“有的人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非讓别人棄而不舍地追求,不過恭喜你守得雲開見雲明。”
顧若男:“......”
向晚卿:“......”
嶽星輪你是要約架嗎?
沈亦寒果然臉色鐵青,狠狠瞪着他,好在沒動手。
然後就在向晚卿籲了口氣時,又聽他嘴欠了一句:“這世上也就隻有你,是真心實意地待他,幸好他沒有錯過。”
向晚卿:“......”
你閉嘴行不行?
她趕緊拉着他:“我們走吧。”
這次沈亦寒眉心徒然一擰,深邃的瞳仁凝視着嶽星輪。
向晚卿把嶽星輪拉出了專賣店。
兩個人都沒有講話。
坐進車裡時,向晚卿才歎了口氣:“你能不能别跟沈亦寒開架了,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都是因為她,向晚卿實在不想成為紅顔禍水。
嶽星輪把東西放在車後,眸尖看向她時,深得像夜晚的井。
他在她面前講話一向溫和,但這次嗓音幹澀深沉:“向晚卿,你喜歡沈亦寒嗎?”
向晚卿眼角抽了一下。
這要她怎麼回答?
說不喜歡,他如果追問‘不喜歡你還和他在一起’,她要怎麼回答?
說自己腦子抽風?
诋毀自己腦子進水倒沒什麼,但關鍵是以她一向的聰明睿智,嶽星輪也不會相信吧。
她轉開眼,看着車窗前璀璨的街市。
京北是個不夜城,越到晚上,街市越熱鬧。街邊的小販,和一排排等着接客的計程車。
這會兒滿大街都是人間煙火氣,
但再喧鬧的聲音,也被車窗隔絕。
她好像被置身在一個甕裡。
伶牙俐齒的向晚卿,這會兒隻能像個家雀兒一樣,委屈地瞥着嶽星輪。
但顯然她這套遊刃有餘的表演,今天在嶽星輪這裡沒起作用。
他甚至抓住她的手,深邃漆黑的眼緊緊地盯着她,沒錯過她的每一寸表情:“回答我的問題。”
本來挺美好的一天,就因為這個問題讓向晚卿如墜冰窖。
動了動唇,在這樣的目光壓迫下,她幾乎沒有退路,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垂着眼說:“沒喜歡過他。”
是真的,沒有。
說完這句,她視死如歸般擡起眼,等着他下一句的問話。
然而,嶽星輪的表情松弛下來,還淺淺歎了口氣,抓着她的手也慢慢放松。
“我就知道。”
他輕輕哼笑,轉正身體打着了車。
向晚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一向不太喜歡參和别人的事。
但他不是瞎子,這些年在美國,他看得出沈亦寒對顧若男的感情。
隻是沈亦寒和他一樣,一直抗拒家族為他安排的聯姻,甚至連顧若男也一起抗拒。
沈亦寒和向晚卿的事,他從一開始并不知道向晚卿認錯了人。
也沒覺得她會喜歡沈亦寒。
以向晚卿這種目标導向的人,為了米途的可能性會更大。
他自信滿滿,一開始沒有太多幹涉,隻是按部就班地順着自己的打算來。
所以當這一切失控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向晚卿喜歡沈亦寒這件事。
更不願相信沈亦寒還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這八年來每一步他都走得如履薄冰,每一步他都走得深謀遠慮,不允許自己出錯。
曾經的痛苦和迷芒幾乎讓他堕落。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會錯。
現在聽到向晚卿親口承認這件事。
不僅關乎他的感情,還關乎着他對自己的那份自信。
至于向晚卿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重要。
他亦不會破壞現在的美好,去問她‘喜不喜歡自己’這些無聊的事。
就像他自己說的,她在他身邊,足已。
向晚卿看了一會兒,車子都啟動了,他也沒有要講話的意思。
她隻好轉過眼。
車子在拐了一個彎後,男子那種傲慢而不屑的聲音砸下來:“雖然沈亦寒也很優秀,但跟我比還差了點,你的眼光應該不會這麼差。”
向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