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梵意撫上自己的心口。
原諒别人,有時候隻是把懦弱換了一種說辭。
為什麼要原諒,憑什麼要原諒。
公孫青竹點了點頭,往洛梵意的方向靠近了些。
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浪打了過來。
公孫青竹眼疾手快,長臂一圈,把洛梵意攬入了懷中。
但二人的衣服還是濺上了不少海水。
洛梵意縮在他懷裡,男人的體溫很高,隔着衣服溫暖到了她微涼的身子,清冽而霸道的藥味萦繞,此刻她心跳如擂鼓。
什麼風啊浪啊,全都聽不見了。
潮起潮落,一下一下的,全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回船艙裡去。”公孫青竹松開了手,洛梵意看起來還沒有完全原諒他。
“盧少星怎麼沒和我們一起來?”
洛梵意望着遠處雲霧間若隐若現的島和山,随口一問。
她還記得公孫青竹與盧少星小時候的故事。
如今若是真能找到離重島,他看不到,還怪可惜的。
“他有急事去海漘。”
惠姜子在找邯姬的麻煩,她的一浮白已經關了大半個月。
“哦。”洛梵意愣愣點頭,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公孫青竹和好,說話時的聲音也十分僵硬。
等先拿到卷軸,救下公孫青竹的母親再說吧。
“如今河源與重錦二城群龍無首,朱垠還城派一家獨大,中州妖物橫行,天下暗流湧動,你很是應該同烏小姐早早完婚。”
海漘城主府中,這幾日蔺扶為前世鏡操控,已到了精神失序的地步。
可憐他以為憑着前世鏡,能避開兄長們的重重暗害,在奪位一事上順暢無比,可卻在情字上栽了更頭。
須知,眼見不一定為實,何況他對洛梵意兩世都是偏見先入為主。
他越是頹靡,惠姜子對蔺琅就越是狠心。
她想把蔺琅嫁給海漘的大家族,好給蔺扶一些助力。
可蔺琅一心隻想嫁給烏子甯。
如今公孫青竹已死,烏子甯就是少狼主。
洛梵意若是沒有和蔺扶退婚,将來便也是城主夫人。
蔺琅不想低她一頭。
何況從前在還城派比試大會之時,那烏子飛便幫烏子甯當過說客,想來他也是屬意于自己。
她找蔺扶鬧,找惠姜子鬧,但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一來,你哥哥娶了烏家人,你便沒必要再嫁過去。二來幽崖苦寒,你隻看狼主夫人風光,卻沒看到你一無修為,二無智慧,在那等地界如何能活得下去。”
惠姜子把幽崖形容成一個比肩地獄的地方。
當年她都不願意嫁去,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受苦。
“你是怎麼當上的少狼主。”洛梵意望着公孫青竹耳畔的狼牙出神。
離目的地越近,她便越是有些心神不甯,那個僞裝成她的滅世之人還沒有找到,這滅世卷軸先出世,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自然是靠運氣。”公孫青竹勾唇一笑。
烏高澹讓他的那些兒子們聚在一處,去找雪山上的遊參,說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那遊參長在最頂處,又長了腿,幾個烏家人被耍得團團轉。
“我有三個哥哥還是弟弟,從山頂掉了下去。”
他說起這話時,表情看起來稀松平常,但稍微一動腦子便能想象得到這中間是怎樣的艱險。
要提防風雪,也要提防身邊人。
“後來我想,遊參雖珍稀,但他怕是另有所圖。”
他猜中了烏高澹真正的意圖,同樣知道這一點的,還有烏子甯。
烏華棠給烏子甯洩了題。
她在河源與饒鴻金周旋那些年,不過是在替烏高澹尋找河源卷軸罷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老狼主那張波瀾不驚、飽經風霜的臉下想的是什麼。
他想要長生不老,想要舉世無雙,但運氣每一次都不站在他那邊。
“你猜幽崖卷軸是做什麼的?”公孫青竹輕笑一聲,仿佛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春藏于冬,生機藏于死意,綠木發于白雪。
他的父親想法設法的想要找到能獻祭天下人的卷軸,卻得到了一張讓萬事萬物萌發生機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