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扮成公孫青竹的模樣呢？”褚十三搖身一變，臉上扯出一抹古怪的笑。

在奇異的光影下，她的模樣一點一點改變。

那明明是公孫青竹同樣的臉，可洛梵意看着，隻是覺得冷氣森森。

那樣的笑容，公孫青竹一輩子做不出來。

“你不是他。”

她轉身，不想看到這樣一張臉。

“師姐，你進步地太快，逼着我也隻能夜以繼日的修煉，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現在她降下的口訣，可以讓洛梵意動彈不得，安安穩穩地束在自己的懷中。

“你放開我！”

“你知道麼，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很可憐。”褚十三現在的身子，比她高了一個頭，可以用寬闊的肩把她攬在懷中。

他睡在照花水榭前，心想這個女人不過是給自己往上爬的墊腳石。

他看着她笑吟吟地喊着洛誠父親，在心中嘲笑她愚蠢。

可是從什麼時候呢？

洛梵意被一些弟子辱罵，連帶着她作為武婢也遭了殃。

她心中自然是不在乎這些人的看法，但洛梵意去為她出了頭，被打得渾身是血。

後來她看到洛誠身體抱恙，漸漸地猜出了這兩個人為同命蠱所制。

他胡謅了一個生日，于是洛梵意每年都會送她禮物。

他偶爾羨慕地說她武藝高強，會搶走她的劍，在上面畫小烏龜，可第二日便來朝自己道歉，然後送上了自己的首飾。

洛梵意喜歡看話本，他不屑一顧，可見到洛梵意學着話本中的人，情窦初開時圍着荀鸾轉圈，他的心口會不舒服。

他的耳上，至今還有洛梵意用銀針為自己戳開的耳洞。

而此刻，洛梵意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耳垂之上。

上一世，海漘城主府中，她用響玉簪射下的這一隻耳朵。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

隻是一個妖物，對它的所有物，本能地占有罷了。

“我對你的情是真的！”

褚十三大吼一聲，殿外平底一聲雷，便是金漆的屋檐，也要剝落下來。

他将紅色的嫁衣裹在洛梵意身上，悉心地替她绾發。

此刻的洛梵意宛若一隻提線木偶，隻能任由他擺布。

“姐姐，我怕死。幻妖一生鐘情一人，我們若是有了孩子，我們便會死掉。”他的手貪戀地撫摸着洛梵意的臉，“可我隻想一生一世與你過下去，所以我在找可以讓你我活下去的辦法，一直都在找。”

“妖又如何，我要成為最厲害的妖，我要打破幻妖一族的詛咒，我要與你長命百歲。”

“你又何必将自己的貪心，歸于她身上。”

公孫青竹長長的竹劍在地上劃着，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當日在南柳，你知曉她或許已死，看都沒看一眼，便急着回還城派。”公孫青竹的長劍直指褚十三面門，好似要戳破他的所有僞裝。

“因為你知道他們同命相連，你擔心洛誠死了，你若是回去的不及時，便得不到宗主之位。”

破勢之間，他的話如重錘一般：“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野心的遮羞布，更不應該背負為禍天下的罪名。滅世之人，從來都是你。”

二人打得難舍難分，褚十三眉心一跳：“你竟也長進了幾分，我的手下敗将。”

公孫青竹手握卷軸，自然也能借得兩分神力。

褚十三淩空躍起，一手攬着被自己打扮成奇怪模樣的洛梵意，不過須臾，便出現在了中州上空，萬仙屏此刻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張薄紙。

“你要做什麼？”

“既是同族，便該為我所用。”

他冷笑一聲，千萬道金色的光芒從中州之地射出，彙聚于他一身。

中州地界的妖怪，此刻都在痛苦不堪地哀嚎。

那源源不斷流逝的生命力，此刻成為了褚十三稱霸修仙界的墊腳石。

妖王拼盡全力，往萬仙屏上注入妖力，可不過是杯水車薪。

公孫青竹閉上雙眼，兩道光芒自手心迸出。

金青色的光芒，一道落在了洛梵意的身上，一道落在了中州上空。

“不要……你會死……”洛梵意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公孫青竹的生命力一點一點地流逝。

她能感受到，公孫青竹交給自己的，是許多卷軸彙聚而來的力量，那神的力量，此刻彙于洛梵意一身。

于是她一個普通人，一個無法修煉的人，得到了神的力量。

她掙脫了妖力的束縛。

“我來遲了。”公孫青竹對着她虛弱一笑。

他從烏華棠那裡得到了幽崖卷軸，從蔺琅手中拿來了海漘卷軸，而後在朱垠替洛梵意收好了朱垠卷軸。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她接住從空中跌落的公孫青竹，“你不是醫者麼……這要怎麼救……誰還能來救你……”

“不要哭……你還有你的事要做……很重要……”公孫青竹試着勾了勾嘴角，可他已經虛弱到連微笑都十分吃力了，“其實也是托了你的福，找到這些卷軸也不費力。也許是老天安排我來到你身邊……如果你想摘星，我便做你的天梯。”

“公孫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