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蕭霖的意氣用事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損害,卻苦了兩個女子以及他們的母家。
薛雯昭雖說生了皇子封了妃,可畢竟她頭上有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皇後,那些有關薛磐要升遷的消息變到了溫書讓頭上,連帶着溫淺的姐夫陳頻也一起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
就在這時,薛磐自請去了槐州做知州。
所有人都笑他靠女兒升官的夢碎了,仿佛他過去為南魏勤勤懇懇的二十年都成了黃粱一夢,他不過是薛雯昭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陪襯。
薛雯昭也是這麼想的。
蕭霖在飯桌上問她想不想最後再見薛磐一面,畢竟槐州苦寒,恐怕他很難有進京的機會了,薛雯昭搖了搖頭,隻從自己的梳妝台拿了一把匕首遞給蕭霖。
“你替我給他吧,讓他保重。”
“後來我才知道,”薛雯昭繼續說,她指了指薛磐腰間的匕首,薛磐把它取下來遞給了薛雯昭,“您自請去槐州不是因為懦弱,不是因為官場失意,您是怕我和您一樣受人非議,怕崇甯遷怒于我,怕您連累我。”
薛雯昭将匕首拔出來,那刀身被外面的雪色映射出一道冷光,閃了她的眼睛,讓她想流淚。
蕭家的姐弟倆偏偏選中了一對父女,他們從被選中的那天起就成了彼此命運解不開的桎梏和牽絆,他們活成了一個人。
“隻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虧得少将軍壓在匣子裡那張字條上的‘昭昭如願,歲歲安瀾’點醒了我。”
“字條?”
薛磐面露疑色,薛雯昭先是一怔,突然怅然若失地笑道:“原來不是您寫的。”
“不過也沒關系,”薛雯昭繼續道,“少将軍隻是捅破了我們之間這層不透光的窗戶紙,終于讓我看見了您。”
薛雯昭将手上的匕首遞了回去,薛磐卻好似還沉浸在那張字條上。
“父親?”薛雯昭輕聲喚道。
“我來阙州前甄大人給我去了一封書信,告訴我了有關少将軍的所有,包括他的身世。”
薛雯昭沒說話,她靜靜等着薛磐的下文。
“你可還記得陳頻?陳京觀是陳頻的兒子。”
……
與此同時,南魏立儲的消息傳到了每個翹首以待的人的耳朵裡,陸栖野辭别父親去往西芥,他到達陳京觀帳前時,平蕪正拿着南魏的軍報走過來。
“陸少主,”平蕪頓了頓,“亦或者陸将軍?”
平蕪的話裡陸栖野沒有聽到一絲嘲諷,眼前的少年人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隻是真心實意想尋個答案。
“叫陸少主,或者随你師兄叫栖野。”
平蕪點頭應了聲“好”,帳子裡的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出聲讓他們進來說話。
陸栖野伸手掀開簾子,帳内的人一起望了過來,可沒有人對他的到來表示疑惑,他們照常繼續着方才的對話。
陸栖野看了一眼坐在最旁邊的陳京觀,離朔州一戰已經過去五個月,陳京觀身上看不出大病初愈的痕迹,反倒是被西芥的飯菜喂得更壯了些。
“你先坐,”陳京觀在同沁格說話的間隙對着陸栖野說,随後他向跟在陸栖野身後進來的平蕪伸出手,“定了?”
平蕪點頭道,把軍報遞了上去,“蕭祺桓。”
平蕪話音剛落,陳京觀旁邊的少年人面色一怔。陸栖野走到陳京觀對面的位置坐下,他看了看眼前的人,這張和陳京觀十分相似的面容讓他有些發愣。
“崇甯什麼也沒說?”
平蕪還沒來得及回複,蘇清曉已經湊過去将軍報看了個大概,他輕笑一聲微微搖頭,“蕭霖這招真高啊,他在賭崇甯能不能舍棄周原任。”
陳京觀沒說話,隻是點頭應着蘇清曉,蘇清曉停頓了片刻繼續道:“不過從結果看來周原任對崇甯應該還是有價值。倒也不奇怪,畢竟蔣铎死後周原任是崇甯在朝堂裡最有力的刀。”
“父親此時派大哥去北梁,那不就和我當初來西芥一樣嗎?”
蕭祺楓冷笑一聲,陳京觀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擡頭望着對面的陸栖野。
“那不一定,你可以問問這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