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思跟着程青時和老麥克來到馬戲團——或者說,這裡并不能稱之為一個“馬戲團”,更像是一個搭建了一半的草台班子。
“這裡就是……馬戲團?”
一個風雨飄搖中的破敗遊樂園,所謂的馬戲團也并不是陸思思想象中的、能給她施展才華的大舞台。
不過總好過一直待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馬戲團隻有三個人——麥克是團長,程青時要負責所有的後勤工作,陸思思是唯一的舞台演員。
遊樂園的遊客很少,馬戲團更是無人問津,整個馬戲團連隻像樣的動物都沒有——除了一隻能跑會跳的小山羊、一條半死不活的小黑蛇、一隻烏鴉還有一隻瘦骨如柴的小豬。
據說都是團長買的。
提到那隻烏鴉,程青時無奈地笑了笑:“原本養了一隻白鴿,說是變魔術時候要用,後來那隻白鴿死了,團長說咱們這種地方養不活白鴿,就買了隻烏鴉。”
“那……之前的那些人呢?”陸思思看着荒涼破敗的……草台班子,問道:“我聽那些姐姐說,馬戲團每個月都會招人的,他們都去哪了?”
“都走了。”程青時苦笑一聲,無奈的聲音落進陸思思的耳朵裡,“這裡的工資都是按周結算,有時候發不出工資……大家都是要吃飯的,待不下去就走了。”
“哎對了思思,你給自己取個藝名吧。”
“藝名?”
“對,起個洋氣一點的,團長說咱們要高大上一點。”
“那就叫露絲吧。”
一個連營生都成問題的馬戲團,自然也不能提供什麼理想的生活環境,狹小的員工宿舍陰暗潮濕,甚至無法做到男女分開,新來的陸思思隻能和程青時擠在一間房間裡,兩張單人小床中間拉了片簾子當隔斷。
陸思思算是逃出來的,沒有行李,還是程青時從倉庫裡翻出來幾套新的工作服和洗漱用品。
賀知意和洛辭徽兩人像靈魂一樣跟在陸思思的身後,别人看不見他們,但是他們也離不開陸思思的周圍。
陸思思在宿舍裡休息,賀知意和洛辭徽就在宿舍門口席地而坐,時不時有員工從這裡經過,穿過二人的身體。
“你說……陸思思内心深處的欲望到底是什麼呢?”賀知意托着下巴,眯着眼,跟貓兒一樣,他轉頭看向洛辭徽,“她應該是被拐賣過來的,那條小巷子裡面的女人們都是,她想救那些女人?”
洛辭徽搖搖頭:“太難了,陸思思能跑出來純屬運氣好,而且在副本的時間線中,并沒有出現那些女人。”
賀知意點點頭:“有道理……而且陸思思是被惡魔占據了身體,她的靈魂被關在了蛇的身體裡面,并沒有被惡魔吞噬……诶?阿辭,你看那個人,眼不眼熟?”
賀知意說着,指向門口站着的男人。
洛辭徽順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意外發現了一個熟人——萊昂,準确來說,是照片中那個清瘦的萊昂。
此時的萊昂提着寸頭,身形健碩高挑,他穿着普通工人的制服,站在陽光下與人交談,和副本中的大胖子判若兩人。
賀知意聽到萊昂是個單親父親,有個可愛的女兒。
“等這個禮拜的工資發了,我要給她買個洋娃娃。”一提到女兒,萊昂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神色,“很快就要到她的生日了,那個娃娃她念叨了很久,我一定要買給她。”
入夜——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賀知意和洛辭徽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陸思思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自己的宿舍,賀知意和洛辭徽跟在她的身後。
她……要去哪裡?
陸思思離開員工宿舍,手裡還拿着一張工牌。
賀知意的語氣中難掩震驚:“陸思思哪來的工牌?!她不是剛來嗎?”
兩人快步向前想要查看,卻在距離陸思思兩米遠的時候被一面無形的牆阻擋住,無法繼續向前。
洛辭徽眯了眯眼睛,說道:“别急,我看看。”
洛辭徽的夜視能力不錯,很快就看清了陸思思手中的工牌——是程青時的。
“她拿着程青時的工牌做什麼?”
二人跟上陸思思的步伐,腳下熟悉的路線讓兩人知道了陸思思的目的地——辦公室。
彼時的辦公室還不是那幢高聳的辦公大樓,而是一幢小小的三層樓,賀知意看到它的第一眼,還以為是施工隊的工人們會住的地方。
這條件确實很艱苦。
雖然條件一般般,門口也沒給配個保安。
但這裡還是有點安保措施的——進入辦公區域需要刷卡。
陸思思今天剛來,還沒拿到工牌,所以她偷了程青時的工牌。
賀知意喃喃自語道:“難怪規則裡面說,要保管好自己的工牌不要丢失……”
深夜,麥克的辦公室燈火通明,年邁的男人靠在二手的皮質沙發裡,指尖夾着廉價的香煙,嗆人的煙味彌漫整個辦公室,手邊的煙灰缸裡已經攢了許多煙頭。
男人面前的辦公桌上,攤着這個月的财務報表,表格上的每一個數字都在昭示着這個風雨飄搖的遊樂園面臨倒閉。
工資的欠款單夾雜在這些報表裡,利劍一般刺入麥克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