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知道他之前還在精絕幫當教書先生時,就偏愛教他們些豪放大氣的名篇。
她自小就猜到,這位安先生哪怕身為武籍人士無法科舉,但他的心裡裝着鴻鹄之志。他總有一天會離開精絕幫去放手做一番事業。但她猜不透如今他在興濟與山匪為伍在幹什麼,精絕幫走私化金銀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參與了多少……
她光看書目也不能完全想明白這些事。而安曉生這幾日估計是覺得沈婳伊不過是一個不通武藝的弱女子,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也把她放置不管。
由着這樣,沈婳伊這幾日裡沒少以想透氣散心為由,讓整日看着她的死士岩松帶她去山寨附近透透氣。那個岩松少言寡語,極少同她說話。
沈婳伊這幾日被他帶着出門散心的時候,去哪兒基本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内,從不進别的屋裡,也從不跟别人說話。
那岩松看她還算配合,估計也覺得她一個人鬧不出什麼事,也跑不下山去,因此基本每天都會跟着她在寨子裡走一走。沈婳伊每次出去都常換路線,一次去的地方也不多。
□□日下來,除了不能靠近的禁區,她已經把山寨内的路線地圖基本都描繪了出來,各個區域大概是什麼地方,能标注得也都标注了,再多的她也無法知道。
她已經連續□□日都沒見到安曉生了,眼下必須得想個法子再見到他,才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沈婳伊把心一橫,在桌面上鋪好了一張紙,把這幾日描畫了好幾日的地圖又畫了一遍,在上面特地标注錯了幾個地方,把這份地圖夾在了他常翻的書目裡。
果然不出沈婳伊所料,她的地圖夾在書裡還不過兩天,安曉生就推着輪椅出現在了她的門外。
安曉生來找她時已過了傍晚,估計是剛忙完了事情才過來的。今夜飄着冬雪,夜色如涼墨般凝結成了一塊,整個濟才山上寒氣四溢。安曉生推進她的門時帶來了外頭的一堆冷氣,沈婳伊看着他闆着臉的模樣,就知道他當下并不高興。
“岩松。”
安曉生進了她的房間後先叫了看守她的那個死士的名字。等岩松半跪在他身邊時,安曉生的眼神就猛地狠厲起來,擡手甩了岩松一記耳光,朝他臉上砸下了一本書。
那本書砸落在地時從書頁中抖出了一張薄紙,正是沈婳伊前兩天描的山寨地圖。
“我讓你這幾日好生看着這個女人,你就是這麼看的。你以為這個女人不跟你哭不跟你鬧,你就覺得她是個聽話的?可以掉以輕心?居然由着她把山寨的地圖都畫出來了!你一會兒自給我去地牢裡領罰!”
“是。”
沈婳伊看安曉生進了屋來也并沒有搭理她,隻能先開口道:“安先生,一點小事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吧。”
“二小姐。”安曉生聽到她的聲音後也扭頭看着她,臉上全是冰冷的笑意。“我算是小瞧你了。怎麼,你想替岩松求情不成,我可告訴你,岩松平常可不近女色,你最好别想着使你那些女人的手段……”
“呸!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誰屑于使這些手段!”沈婳伊聽了之後也直接氣惱了起來,一雙眼滿是憤懑地對着他,開始冷笑道:
“我不過是擔心,岩松畢竟不是精絕幫的人,你這次要是罰他罰得狠了,一會兒他懷恨在心,先生又整日裡不現身,他之後私自報複于我……”
“原來二小姐是擔心這個,這你就無需挂心了。岩松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惹青刀門的掌門夫人。”
沈婳伊聽到他這麼一說也難免一怔,但随即又反應了過來,繼續冷語道:“我夫君趙萬驷早就已經死了,現在青刀門的掌門已經易主,我算哪門子的掌門夫人。”
安曉生聽到她這麼說後也直接放聲大笑了起來,他用手指着沈婳伊笑着說:“二小姐,你是不是原本的身份做久了,都忘了自己的新身份了。你現在可是精絕幫的三小姐,青刀門掌門趙萬熠的夫人。”
沈婳伊的瞳孔在他的話音漸落時便因為驚恐而放大。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安曉生,整個人仿佛身置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