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生也直接沖着赤紅霄冷笑了起來:“你與其不放過我,還不如提前替沈婳伊把繩索給解了,不然你就等着她被炸藥炸死吧。”
赤紅霄聽罷後臉色一變,耳邊當既便捕捉到了火藥導火索被點燃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連忙往下一看,隻見動靜是從馬車底闆下傳出來的。
她心下恐慌,趕忙蹲下身想用佩劍把沈婳伊身上的繩索割斷,但那繩索似乎是特制過的,十分難用刀劍割磨而斷。
看着赤紅霄一臉慌亂的樣子,安曉生在旁笑着補充道:“濟才山上的機關可都是我之前特地命人布置的,山腰上能有那樣多的機關用作防禦,逃命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沒有?
我告訴你吧,這些馬車可都是平常為了押運化金銀而特制的,一旦馬車上多了多餘的重量,便會觸動底部的機關引爆火藥。你有那個功夫想過來抓我,倒不如先救沈婳伊才要緊……”
赤紅霄看用劍割不斷繩索,一時情急下也隻能把佩劍放在一旁,慌忙地用手替沈婳伊解起繩索來。她正在解繩索之際,在附近的安曉生便給岩松遞了個眼色。岩松會意之後,直接飛身上前奪過了赤紅霄的佩劍,遞到了安曉生的手裡。
赤紅霄一看佩劍被奪也慌了起來。佩劍對于武林子弟來說是安身立命之物,猶如生命一般重要,一向都是劍在人在,人無劍無。但是眼下正值危急關頭,赤紅霄也顧不上許多,隻能繼續低頭替沈婳伊解繩索。
安曉生仔細端詳起赤紅霄的佩劍。大部分還在師門的武林子弟,劍身上都會刻有對應的門派标記,赤紅霄的也不例外。安曉生輕而易舉地就看到了她劍柄上刻着的名字和青刀門的門派圖案,眼中充滿了玩味:
“赤紅霄……原來你是青刀門的人。也難怪,我就好奇精絕幫在江湖中已經地位漸微,幫内怎麼可能會有武藝如此高強的弟子。”
安曉生笑着又把佩劍丢還給了她,口中吩咐着岩松道:“走吧。”
“是。”
沈婳伊馬車上的馬夫已經聚到了安曉生的馬車上,駕馬的聲音随即響起,馬繩牽動之間,安曉生便已經順着禁區内寬敞的山路下了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們的視線裡。
赤紅霄的心裡憤憤不平,但眼下也無法去追趕他。她手忙腳亂地替沈婳伊解開身上一圈圈繁複的繩索,當最後一個死結終于被解開時,赤紅霄提起佩劍,慌忙地扛起沈婳伊就跳出了馬車。
“嘭——”
隻沒一會兒,馬車底部就傳來了能摧枯拉朽一般的火藥炸裂聲,轟得人腦袋都開始嗡然作響,一堆碎屑殘塊在爆裂中飛濺而來。
赤紅霄趕忙把沈婳伊護在身下,所幸她們跳的位置還算遠,那炸藥的威力也有限,赤紅霄身上并沒有因此受什麼傷。
爆炸結束後,赤紅霄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她拿出了堵在沈婳伊口中的碎布條。沈婳伊一陣咳嗽後,對着她幾近都要哭了出來,她用雙手攬住了她的脖子,話音裡似有哭腔地說:
“紅霄,你總算來了。我差點以為我見不到你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赤紅霄聽見沈婳伊啜泣的聲音在耳邊高低起落,下意識地就想伸出手觸碰和安撫她。她剛把手舉了起來,就發現了自己的手遍是血污。
赤紅霄愣了起來,仿佛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和臉頰上已全是血漬。刺鼻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就鑽進了她的鼻腔。赤紅霄才發覺她原來已經在厮殺中把自己弄得如此肮髒污濁,簡直就是個兇神惡煞的厲鬼。
而沈婳伊的身上幹幹淨淨,她的衣服因為接近她也沾上了血污。赤紅霄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突然覺得自己當下很是狼狽與不堪,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躲開沈婳伊。
沈婳伊用手捧住她的臉,赤紅霄看見自己慌亂驚恐的模樣清晰地映在沈婳伊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她的眼中都是笑意與溫柔,把在她眼中髒亂的她給包裹住了。
“紅霄,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樣子,簡直就像話本子裡那些救死扶傷的俠客英雄。”
赤紅霄一下子怔住了,她的腦中确實也能順着她的話想到很多英雄救美的俗套橋段。可想象中前來救美的英雄,他們怎麼也該是光華偉岸的,就仿佛天神降世一般,這樣才能配得上這戲文話本中的郎才女貌。
他們怎麼也不該是她這樣,一身髒污,宛如惡鬼,在沈婳伊的面前滿是驚恐,全是狼狽。
“我……我哪裡是英雄,你見過有英雄長成我這樣的嗎?”赤紅霄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