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覺得自己昨天就像一個孩子，不僅意氣用事在外頭打了架，回到家後還想腆着臉索要糖果。

若是往常，如果她在外犯了錯事，受罰都是應該的，沒人會理會她的哭鬧。可她昨天意氣用事後，非但沒有得到責罰，還拿到了一堆平常吃不到的糖果。

赤紅霄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試探沈婳伊的底線，她擁抱她，親吻她，與她親熱與她纏綿。她一邊肆意，一邊在小心地試探。

她想試探出她究竟索要到哪一步，沈婳伊才會覺得膩煩，然後警告她一切的情愛都有邊界。她過了她的邊界，就要學會收手。

但昨晚的沈婳伊沒有邊界，赤紅霄一直在肆意，一直在索要，一直在貪心，但她就如泉水一般把她包裹住了。似乎在沈婳伊那裡，情愛不是有限的糖果，而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汪洋。

人永遠都不可能因為幹渴而飲盡汪洋，就如同她不論怎麼肆意都觸碰不到她的邊界一樣。甚至直到赤紅霄覺得筋疲力盡、餍足意滿了，她也沒觸碰到沈婳伊的底線。

沈婳伊居然那樣大方寬廣地包容了她，簡直讓赤紅霄感覺到不可思議。她在她身上耗盡了所有力氣後，依舊也要挨在她的懷裡入睡。沈婳伊就這麼由着她摟着，兩個人都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出于習慣早早地睜開了雙眼。沈婳伊醒的比赤紅霄慢，當她醒來時，赤紅霄仍緊緊摟抱着她。沈婳伊發現赤紅霄往日裡對着旁人陰郁冷漠的眼眸中，此刻隻剩下了單純與清澈。

赤紅霄發現她醒了，一雙眼睛隻亮晶晶地盯着她，把她整個人都那麼清晰地倒映在了自己眼中。

沈婳伊從沒見過赤紅霄流露出那樣的神情，一時間也覺得很是驚奇。她的個子明明生得比她還要高挑挺拔，但此刻在她身旁就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一樣。

她還在那樣怯生生地打量她，眼中全是孩童一般的忐忑和擔心。她似乎是在向她确認，以後就算是犯了錯，她也還有沒有糖果能随便吃，确認的同時仿佛還在怕她會因為生氣而斥責她貪婪。

沈婳伊想到這後也不由噗嗤一笑，搞得赤紅霄雲裡霧裡起來。她看着赤紅霄發蒙的樣子，摸着她的頭笑道：

“我原以為我平日裡總是愛哭鼻子，就已經被赤紅霄嫌嬌氣，被她嫌我沈婳伊像個小孩了。但沒想到赤紅霄心裡居然能比我更像個小孩子，你一個人怯怯地怕什麼呢？你怕自己對情感很貪心，就像小孩愛吃糖，而我不給你？”

“嗯嗯嗯……”赤紅霄在她懷中點頭如搗蒜。

“紅霄，你為什麼會覺得，在我這兒想要情感是在讨糖吃呢？”沈婳伊仿佛也很是疑惑一樣，一雙眼十分認真地看着赤紅霄。

“你喜歡我，想要和我親熱，那都是你的愛意。你抱着我，親吻我的時候，你越認真，我就越能感覺到你的真心。是你把心都掏出來給我了，你把愛意都放到了我面前，是你把一切給予給了我呀。怎麼在你眼中，反倒成了你在貪心地向我索要呢？”

沈婳伊似乎往日裡也很少這樣大大方方地講過情愛之事。她一邊認真對赤紅霄叙述的時候，一邊已經臉頰通紅了起來，仿佛很不适應一般。

她此刻害羞得就如同剛懷春的少女一樣，臉上遍是嬌豔如花蕾一般的紅暈。

赤紅霄感知到沈婳伊在訴說了這一番情意後已是羞怯到恨不得遮容掩面，但她當下猶豫的時候并沒有選擇遮掩，而是把這一副往日裡少有的神情很是認真地展示給了她。

“我隻感覺到赤紅霄很喜歡我，因此我一點都沒有覺得赤紅霄是在貪心，是在索要什麼。”沈婳伊在一陣猶豫中終究還是開了口。

“如果這就是貪心的話，那我喜歡赤紅霄這麼貪心。我隻恨不得赤紅霄能多貪心一點，最好她無時不刻都能告訴我，她有多喜歡我，她有多想親近我。

因為……因為我沈婳伊也很貪心，我想要赤紅霄心裡所有的情愛。我隻希望她能把心裡所有這樣貪婪的情愛都給我，一點都不要剩，最好她再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人……”

“夫人……”赤紅霄隻覺得自己心中壓抑了多年的情愛全都在奔騰翻湧。她并不癡傻，她知道沈婳伊口中的“其他人”是誰。隻是她的這份情愛對于這個“其他人”，長久以來其實一直都是種負擔。

所以她所有的情愛在這個“其他人”的口中就都變為了貪婪與索取，她不能要得太多，也不能表現得太多，太多則過了底線，太多則成了他們之間的累贅。

可她這份被人看作是累贅、貪婪、負擔的情愛沈婳伊全都想要，因為沈婳伊說她也很貪婪，貪婪到連她這樣被人嫌棄的情愛也要盡數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