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沒有。”
“我等你寫完吧,然後我們一起把河燈放下去。”沈婳伊一邊說着,一邊便把手上的紙箋折成了小方塊。
兩盞掌心大的河燈很快便飄離了小船附近,順着水流飄蕩向了遠處。它們同世人其他的願望彙聚在了一起,化作了河面上的一片星辰。
沈婳伊看着她們放出的那兩盞河燈已經飄遠到看不清蹤迹,也開口問道:“紅霄,你許了什麼願望?”
“夫人寫了什麼?”
“我寫了……我寫了年年如今夕之類的吧。我許願一向不敢求的太過分,隻怕老天都會發怒覺得我貪婪。
我隻要之後的日子,都能像眼前這樣,跟你在一起好好過就行了。我也不求多大富大貴了,隻要别太缺銀子就行……”
沈婳伊說着便靠在了赤紅霄的肩上,嘴上說的全是實打實世俗認真的話。
“我寫……我寫希望夫人以後都不會再擔心恐懼,她的願望都會實現,不會再這般傷心。”
“你怎麼隻給我寫了,你不給自己寫?”
“其實我往年都不愛許什麼願的,夫人。”赤紅霄被她這麼一問,也不好意思地讪笑了起來。
“夫人是不敢求的太過分,而我是根本不想許。我隻怕求的太多,期待了太多,反而失望。
我這樣的人一看就不像是被神靈眷顧的,我自小他們就不眷顧我,向他們許願又有何用。還不如替夫人許,也許他們不眷顧我,但會眷顧眷顧夫人……更何況夫人開心了,不就是我開心了?”
赤紅霄話音未落,沈婳伊便很是認真地捧起了她的臉:“你真是的,你的腦子好像從來都不會替自己想的,總是要為别人想。你活在這世上這麼久,都強到是門派裡武功數一數二的人了,你就沒有什麼所求嗎?”
赤紅霄語塞,沈婳伊盯着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鑽進赤紅霄懷中牢牢抱住了她:
“紅霄,你這樣的人要是被壞人利用了情感,你得傻乎乎地陷進去一輩子都出不來,那可怎麼好。你還是跟着我吧,至少我不會這麼做,赤紅霄好好陪在我旁邊,沒人疼她那就由我來疼,這就夠了……”
赤紅霄說着也笑了起來:“所以我這樣的人要是因為感情受了什麼傷,别人隻會笑話我蠢笨,笑我識人不明,小恩小惠也要當成寶,根本不會心疼我多少。
隻有跟在夫人這樣的人身邊,他們才會覺得我找對了人,就忘記去計較我一向很蠢笨這件事了。”
“你呀,确實笨笨的。”沈婳伊點了點她的額頭,“不過還好是對着我笨。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以後你就好好陪在我身邊好不好。我也想有能力把赤紅霄照顧好,不管要用多久時間……”
赤紅霄沒有說什麼話回複她,因為沈婳伊嘴上說想要做的事也一樣是她的願望。她想要能安身立命,想要讓她和她安穩無憂。
想到這裡,赤紅霄似乎才意識到,她二十多年的歲月中,其實仍有東西是自己想求的。就算神靈不顧她,就算天地也不仁,都不能阻攔她心裡的所求所愛。她願意為之拼命,哪怕是孤軍奮戰……
兩個人當晚把元宵燈會的繁華給看了個遍,才順着逐漸退去的人潮回到了客棧裡。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起身收拾完後,沈婳伊突然饒有興緻地拉住了赤紅霄的手,語調裡滿是喜悅:
“紅霄,我昨夜想好了,既然眼下無事,我們也不需要急着去京城。我們可以一路上慢慢逛,把各地的風景都看遍了再去,這樣也不枉我們走了這一遭了。”
“可一路上去遊山玩水的話,得花不少銀子吧。”
“是啊,所以我都盤算好了。”沈婳伊一面說着一面就在行李裡摸索起來。
“這枚玉佩是那位大人後面賞的,我估計能值好些銀子。我們把它留着,等到了京城再去典當,做我們在京城安身的本錢。
之前那五十兩銀子再加上我們的工錢,現如今還剩三十兩左右吧,雖然也夠我們去京城了,但若想要四處逛的話多少還是緊巴巴的。”
沈婳伊話說到此處,便把耳垂上的耳環摘了下來:“所以我耳朵上這對金鑲珍珠的葫蘆耳環,我想把它賣了。它的做工和材質都還不錯,我覺得典當個二十兩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應該是我身上剩下的最值錢的首飾了,之前我還一直舍不得賣呢……”
沈婳伊摘下那對耳環後,就把它們順手塞進了赤紅霄的手心裡。赤紅霄看着那對精巧可愛的耳環,心裡也覺得一陣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