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安北上京城會沿經不少城鎮。而往北離文安最近的便是保定，快馬加鞭的話，路程不過兩日左右便能結束。赤紅霄和沈婳伊昨日緊趕了一夜的路，等到第二日午間時，路程已經趕了大半。

馬車一路颠簸得讓人神疲體乏。沈婳伊一夜沒睡好，疲态全挂在了臉上，就連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了。赤紅霄看着她這副宛如生了重病的樣子心裡着急。

第二日午間，他們在半路經過一個小茶攤時，赤紅霄便示意車夫停車暫作休息，對着車内閉目養神的沈婳伊道：

“夫人，前面有個小茶攤，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你也下去透透氣喝些水吧。不然你的神色太差了……”

“我沒事，我沒事……”沈婳伊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口中仍在擔憂着。“我們停下來真的好嗎？他們會不會猜出我們要途經保定，我們要不離開保定之後再休息吧。”

“可夫人的身子這樣下去怎麼支撐得住。夫人放心，昨天我們已經趕了一夜的路，途中并沒有什麼人追着我們，我們已經離開他們的跟蹤範圍了。”赤紅霄握着她的手想寬慰她。

沈婳伊神色恹恹地搖了搖頭，啟口幽幽說道：“你下去買些茶水就好了，我在車内歇息一會兒就行。我們休息個兩三刻鐘便夠了，之後還是繼續趕路吧。”

赤紅霄看着她疲乏虛弱的樣子，心裡一陣抽疼。她沒辦法令她轉變主意，憂心之餘隻能把她擁進懷中。

沈婳伊察覺出了她的擔心，枕在她肩上輕聲勸慰道：“紅霄，你别擔心，我沒事的。我隻是有點害怕，隻要我們成功走遠些了，我就不怕了……”

“夫人……”赤紅霄蹙起了柳眉。

她明白她的顧慮，也說不出别的能讓沈婳伊安心的話。昨日那個突如其來的跟蹤劍客，讓赤紅霄的心頭也仿佛籠上了一層陰雲。

那個跟蹤她們的劍客雖沒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但江湖上能這樣跟蹤她們的，除了青刀門裡的人外，她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可按常理來說，青刀門的人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根本不至于追到順天府的，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她們到底在哪一環暴露了行蹤。

赤紅霄不敢多想，隻能自己下車後去了附近的茶攤補充水源。她坐在座位上等茶水的時候，困意也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全身。昨夜畢竟緊趕了一夜的路，她們二人都沒有睡好。

赤紅霄扭過頭，發現沈婳伊也不知何時掀開了車簾，獨自坐在馬車頭那裡發呆。

她的身子在馬車上蜷成了一團，顯得很是伶仃單薄，似乎寒風一來就能給她刮走一般。她往日如月光般皎潔溫潤的臉龐此刻失了血色，整個人的活氣都少了大半。

她心中憂慮，隻有早日到了京城才能讓她安心。茶攤的夥計把水壺裝好後便替給了赤紅霄，赤紅霄也不想在路上多做耽擱了。

簡單休整過後，她催促好了駕車的馬夫，正準備動身離開之時，她聽見在正月裡行人還算稀少的大道上，突然傳來了其它馬車趕路的聲音。

坐在車頭的沈婳伊也同樣聽見了這動靜，她當既警覺了起來，下意識便扭過頭探身查看。

大道上傳來的馬蹄聲此刻不絕于耳，蹄聲緊促，馬車的身影很快便在她們眼前清晰了起來。那輛馬車行駛得飛快，從外形上看與普通的馬車也并無什麼不同。

盡管不能确定馬車内究竟有何人，他們着急趕路的目的也無從得知。可沈婳伊在一夜忐忑後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她沖着赤紅霄的方向慌張喊道：

“紅霄，是不是他們追上來了，我們快走！”

赤紅霄簡單地對車夫交代了一兩句後摁下了他的顧慮，兩個人趕忙回到了馬車上開始匆忙趕路。赤紅霄攀着沈婳伊的肩膀，努力想讓她平靜下來：

“夫人，沒事的，隻是來了一輛馬車罷了，他們不一定是來追我們的。”

“可他們趕路趕得這麼着急，就好像真的是在追人一樣，我好擔心。我們趕了這麼久的路，才在半路上遇見了這麼一個茶攤。他們就算再着急趕路，遇見茶攤也總要歇歇腳吧。他們在茶攤那兒停下來了嗎？”

沈婳伊慌張的聲音讓赤紅霄的心頭也緊張了起來。赤紅霄聽罷之後，掀開車窗簾探頭查看了身後正匆忙行進的馬車。

隻見那輛馬車路過茶攤時并沒有絲毫的猶豫，駕車的車夫依舊快馬在加鞭。

在一陣颠簸中，赤紅霄凝眸細看。她雖沒辦法看清車簾内坐着的人是誰，但駕車的車夫總能看清。

她的雙眼在盯住那駕車的車夫後，瞳孔便在震驚與錯愕中放大了。她們這幾日最恐懼的猜想此刻硬生生地落了地，所有的自我勸慰都在落地的一瞬間被砸了個粉碎。

赤紅霄清晰地看見，那名駕車的車夫身穿着青刀門弟子的服飾。那天跟蹤她們的神秘男子想必也是青刀門的人，她們的蹤迹不知何時已經被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