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們被尤辜雪一闆一眼的樣子吓得不吱聲了,不論如何,她的官職是真的,刑部可不是鬧着玩的。
一塊令牌,就讓這麼些人都閉上了臭嘴,不戰而屈人之兵,尤覺夏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覺的湧上一種羨慕。
“小幺兒,你太厲害了。”
尤辜雪又重新将令牌擲出,謝渁接住,揣在了懷裡,沒辦法,她今日這一身淡粉色的钗裙,可沒有一個地方能塞下她的“光環”。
聽着前廳的官家一聲又一聲的喊着來往賓客送的禮,一聲高過一聲,尤辜雪注意到尤驚春的臉色不好看,她從桌下握住她的手。
“阿姐……他已經死了。”
周赢已經死了。
古代女子最重要的,最看重的就是這名聲,那真真就是一張白紙,丁點墨水都沾不得。
尤驚春對她報之以笑容,隻是那笑容裡的酸澀,看的她心中一陣緊仄,尤辜雪和尤覺夏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神裡,讀出了一些無奈。
女賓客這裡因為尤辜雪的一鬧,導緻這邊一下子沉靜了很多,大家隻是低頭竊竊私語,或者小聲讨論。
而相較于這裡,男席那邊就要熱鬧很多,祝酒詞層出不窮,恭賀聲也是此起彼伏。
這場酒宴吃到晚上才結束,大雎朝的民風沒有特别的死闆,它與其他朝代相比,對于女子的苛刻程度其實不高,否則,皇帝也不能這麼輕易就答應她做這個司執。
這場宴會雖然是以給崔仲儒賀壽為主,可根本的目的不會變,不過就是達官貴族的交流,以及各家的聯合,不然,不會帶着自己的子女來。
餐食部分結束後,右相第的後花園裡,備了一些小玩意和遊戲,供這些世家子女和名門望族進行玩樂,也是為了男女各方相看的。
衆人踱步前往後花園,一路上燈火通明,這種東西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名門望族之間的聯姻,本質上就是把資源壟斷在上層,下等人是肖想不得的。
在尤旬的注視下,尤辜雪今天一整天都不敢去找燕熹,明天還是要去刑部,也不差這一會,隻是她用眼光在這個人堆裡找了找,根本沒有看見燕熹的身影。
難不成他回去了?
尤旬領着白家老爺子白正宏過來,白羨也緊跟其後,如今這樣的場合,他倒是不如上次見面那樣的肆意。
據尤辜雪的了解,白家三子中,老大老二均已成親,唯獨這個老三,天天不着四六,沒少挨老爺子的打,這次反而肯乖乖的過來,老爺子還是比較的驚訝。
“白羨見過三位妹妹。”
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三人均是回報行禮,尤辜雪看身旁一直咋咋呼呼的尤覺夏安靜了起來,還覺得有些詭異。
扭頭看去,那人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态,滿面含羞,一雙眼眸就似乎是長在了白羨的身上。
喲,有人芳心暗許了。
幾人跟着長輩向前走去,孩子們就在後面,尤覺夏的話匣子一打開,就一直跟白羨聊個不停,而尤辜雪則一直質問尤序秋有沒有看中哪家的姑娘,總是惹得他臉上一陣臊紅。
尤驚春鮮少看見他羞赧的模樣,也被逗笑了。
此次的活動舉辦了不少,有類似于打牌的葉子戲,還有投壺、藏鈎,抛球樂等等,遊戲種類多,大家都以抽簽決定。
白羨,尤覺夏和有尤驚春抽到了雙陸,類似于下棋一樣,這恰好是尤驚春最擅長的,而尤辜雪和尤序秋則抽到了抛球樂。
尤辜雪研究了一下規則,簡單來說,就是個古代版的擊鼓傳花,隻是比擊鼓傳花要難一點。
後花園有一條小溪流,水流速度不算慢的,他們選一個人出來,一邊唱歌或者跳舞,一邊抛球,當歌聲停止後,接到球的那個人便需要用箭矢射向水裡的浮葉,上面會有專門的下人去放樹葉。
若是射中了,便免去處罰,那麼抛球的那個人,便要喝酒,若是沒射中,那被抛球的人便要受罰,喝酒。
這夜色已經黑了,烏漆嘛黑的去射樹葉,屬實是有些為難人了,而更讓尤辜雪覺得悲催的是,和她同抽到的人,還有林家的四兄妹和之前就結下梁子的周伯嶼。
這是什麼?
仇恨局?
抽中他們這個活動的人怎麼着也有十來個人,雖然來的皇子不參與這些活動,但畢竟與那些長輩們在上方看着,這麼一來,幾乎所有的女子都想表現一番。
林枕月成為第一個獻舞的人,她一改之前的嘴臉,使出了看家本領跳舞,腰肢幾乎軟成了一灘水,期間還狀态羞澀的看了好幾眼不遠處的太子。
那人今日的穿着色澤比較的樸素,卻也襯托的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
原本隻要随便跳幾段就行,可是這球都抛了好幾輪了,也不見林枕月停下,她一直在轉圈,不暈倒也是厲害。
“她在幹嘛?”尤序秋忍不住問了一句。
尤辜雪嗤笑一聲,毫不遮掩:“求歡呢。”
“……”
尤序秋滿臉震驚的看着身邊的尤辜雪,她一個姑娘家,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坦蕩的如同一個男子。
他低聲警告:“你是個女兒家,能不能注意點?”
尤辜雪向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但是一想到她之前還有意無意的羞辱過尤驚春,她就忍不下這口氣。
她向着那個轉的翩翩起舞的林枕月喊道:“林小姐,你是屬陀螺的嗎?這麼能轉?咱們這遊戲還玩不玩了?”
她的聲音頗大,喊得風靈均的視線都注意了過來,林枕月被羞辱的臉紅脖子粗,瞅準機會,一看到那球被尤辜雪接住了,她便停下了舞步,得意道:“你輸了。”
尤辜雪後背一涼,完犢子,這白天射箭還好,隻是到了晚上還要射水裡流動的樹葉,終究是有些麻煩,燭火再亮,那也不如白天。
尤序秋看她為難的樣子,想要幫她,卻被林枕月阻攔:“不可以代替。”
她深吸一口氣,算了,輸了不就是喝一杯酒嘛,怕什麼?
尤辜雪拿弓箭經過周伯嶼時,他低低的嘲笑了一聲:“自不量力。”
白了他一眼,尤辜雪來到小溪邊,屏息凝神,搭弓箭拉滿,下人在上遊處放上樹葉,水流湍急,尤辜雪真要看清有些費勁。
月色下,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這一箭,不僅是它的難度,更是因為,抛球樂的彩頭是這幾個遊戲裡,最為貴重的。
它是太後親賜的一套鳳冠霞帔。
沒錯,這個遊戲的幕後設計者就是太後,抛球樂的規則被改的十分難,也算是皇家與貴族同樂的一種方式了,若是能讓太子一見傾心,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