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鬼怪可不管這個該死的沉默。女鬼乘着這個簡短的喘息掙脫了束縛,将自己全身的負面能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帶着尖刺的螺旋,在一瞬間試圖殺掉這個突然破壞了它的狩獵的人。
西裡爾瞬間反應過來,他立馬判斷出對方被紅羅賓激怒了。于是西裡爾幾乎是下意識就後撤到紅羅賓身邊,一手揮鞭格擋攻擊,一手抓住紅羅賓,将他扯到自己身後安全的位置。至少,對方不該接觸這些。
即便是他能看見這些徘徊在生的世界卻被濃烈的執念轉化成滿是負面能量的存在,也不該是他該面對的。紅羅賓應該繼續去當他的義警,冷靜,睿智,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逃脫掌控般地站在黑暗中守護普通人,而不是驟然面對這樣一個充斥着負面情緒的世界。這是咒術師的領域。
他想起自己的意外。他并非這個世界的人,使用的也并不是這個世界存在的力量體系。不過是一次意外,在外祓除咒靈時卻被卷入陌生空間,等到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日本。他一臉茫然地出現在中餐廳定時倒垃圾的巷子口,被好心的老闆發現,送去了警察局。在經過警察的詢問後,他終于清楚地明白,這不是做夢,也不是什麼幻覺。他被不知名的力量裹挾着來到了這個世界。
他曾經看過很多關于穿越異世界的漫畫,主角無一例外都是當之無愧的主角,而不是像他這樣。這個世界有自己的守護者,并不需要新的主角。而西裡爾則是在偶然發現了哥譚的靈異事件後卻發覺這座城市擁有着一股不斷滋生的惡意,促使着這裡誕生出類似于咒靈的存在。
西裡爾擁有的咒力則是最适合祓除它們的力量,或許這同樣是獵魔人的工作,但是現在,西裡爾不能放任不管。咒術師總是在保護,守護普通人的秩序,守護普通人的普通,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紅羅賓立馬意識到現在的突發狀況。他瞬間就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乘着鬼怪因為被擋住攻擊的一瞬間借力投擲出幾個蝙蝠镖。
接着喘息的機會,他側目,卻看見西裡爾專注的雙眼。少年的眼眸在黑夜裡看不真切,卻莫名地格外有吸引力。
剛才的一瞬間,他其實可以不用管自己率先殺掉鬼怪的。
但是在這樣本來是百分百的勝利機會下,這個少年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幾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納入羽翼下并帶離了危險。
那是——保護同伴的本能。
并非是刻意表露在義警的視線下,也不是戰術上的妥協。那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
他似乎是将保護當做了一種本能。
穿行在哥譚的大街小巷,見證過那些藏污納垢和人心叵測。就算是在同伴之間,也不乏許多背叛的行為。警惕刻入了每一個哥譚人的骨髓。他們相互防備,而自己是在第一次離開了自己的隊友,離開了蝙蝠俠外被這樣的人保護。
對方與他素未謀面,卻直接将自己劃分在保護區域内,這幾乎讓紅羅賓感到吃驚。他頭一次産生出一種難言的情緒。
并非僅僅是好奇,而是想要更加了解。
西裡爾并不知道在這刹那間的動作裡,紅羅賓翻飛的思緒。
他已經借着紅羅賓用蝙蝠镖上炸裂的電花制造的一瞬間的停頓流暢地攻了過去。
少年的發絲在夜色下翩然翻飛,指尖傾瀉出帶着神秘微光的絲線,一瞬間形成牢籠,将這隻鬼物束縛。“術式·絲線束縛。”少年口中低吟。
他猛然直視女鬼血淋淋的雙眼,語氣中滿是堅定:“破!”
然而女鬼卻陡然扯出一個咧到耳根的笑容。那張面容上的眼眶中血紅的眼珠掉落,就像是掉落的兩顆玻璃珠,空洞的眼窩中流出血淚。她發出癫狂的吟語:“你們……也來……陪我玩吧!!!”
刹那間,周圍的世界瞬間崩裂。
腳下灰色的石面瞬間化作無數個鏡面,四周滿是尖細的如泣如訴的哭叫聲。每一面鏡子裡都是女鬼放大的面孔。場景轉換,鏡子中出現了無數個無窮無盡的天台,穿着破爛裙裝的少女一次又一次重複着無止境的跳樓的動作。死亡每時每刻都在鏡子中複現。
然而女鬼已經被西裡爾的咒力凝結的大網再次束縛。這一次伴随着女鬼凄厲的慘叫聲,幻境世界開始崩塌。在西裡爾的咒力下,女鬼的身形逐漸消散,變成如圖撕碎的畫布般的碎片,最後又潰散成星星點點的亮光。
盤踞在這裡的鬼怪被祓除成功。
下一秒,西裡爾的手腕被猛地抓住,溫熱的觸感順着不容反駁的力道傳遞。他一愣,擡頭間卻望進了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
帶着多米諾面具的少年動作熟練地用另一隻手舉起鈎爪槍瞄準了不遠處的大樓。鋼索在夜色下閃過銀色的亮光,一瞬間劃破夜空。紅羅賓猛地帶着西裡爾從崩塌的幻境中脫離。
風的呼嘯聲在耳畔獵獵作響,西裡爾側頭,怔怔地看着對方的側臉。
月光為對方的側臉鍍上一層銀輝,黑色的碎發被風吹的淩亂,隐藏在多米諾面具下的藍色眼睛中倒影出此刻碎裂的世界,落在其中仿佛倒映在夜空中浩瀚的星河。
心髒在不受控制地砰砰作響,西裡爾的心跳似乎猝然加快。他被帶着觸碰到堅實的地面,仿佛觸碰到自己在空中墜落卻又被人接住的悸動。
他似乎……對一個人……一見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