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了步伐,嘴唇有些發白,枝葉崎岖的投影落在地上,促使她不停往前。
哥譚的基礎設施隻要是靠近混亂的東區,無論怎麼維修都總是在下一次幫派混戰中慘烈陣亡。
白天的時候,她從不會會注意身邊斑駁,剝落了漆塊的路燈,然而現在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被周圍一切的黑暗吸引。那些隐匿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中的磚塊,草叢,似乎因為夜幕降臨而顯得鬼影幢幢。
呲啦——
顧晚吓了一大跳,她忍住沒有尖叫,而是擡頭看向聲音的發源處——頭頂的路燈似乎有些接觸不良,閃爍起來,明明滅滅。這一切氛圍都讓本來對此行胸有成竹的顧晚躊躇猶豫着停下了步伐。
她總覺得身後似乎一直存在某種詭異的影子,追逐着自己。但說實話,這些大部分都應該是周圍涼飕飕的環境對自己産生的錯覺……
顧晚拉開自己的斜挎包,自言自語着,似乎是想憑借話語來給自己力量:“看看時間,現在幾點了,或者是蘇悅姐現在有沒有到宿舍……”
但,空曠的環境中似乎隻有自己的聲音回響。
她劃開手機,上面的信号似乎不對勁,變成了完全的灰色。
“老天……不要給我玩這一出啊……”她嘟囔着,但是聲音難免有些顫抖。
雖然她喜歡聽都市怪談,分享都市怪談,但這并不意味着自己想要成為都市怪談的主人公。
一瞬間,腦海裡湧現出小時候家裡老人嘀嘀咕咕小聲談論的那些空穴來風的怪事,以及看過的連載中的恐怖漫畫和大部分隻看過開頭就不敢看下去的恐怖電影。它們就像是幻映片一樣一幀一幀閃現,交替着放大心中的恐慌。
綠色氣泡軟件上出現了紅色。
她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後果斷地迅速掏出防狼噴霧。先在,不管是給自己壯膽還是為了保證安全,她都需要這個。
現在,一片靜谧,一切聲響都無所遁形。身後仿佛爬行動物匍匐在草葉上緩慢前行的聲音變得格外顯眼。
難道是蛇?她輕手輕腳地拔下防狼噴霧的蓋子,食指放在噴頭上。顧晚幹脆猛地回身,舉起防狼噴霧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噴過去——
她當然不能用這個辣椒水殺死一條蛇,她隻是覺得自己在這種詭谲的氛圍裡該做點什麼,或者是應該發生點什麼。她完完全全被情緒所把控了。
也就是,她魯莽了。
迎接她的不是任何一種細長的,在草地上慢悠悠遊走的蛇類,而是另一種東西 ——那東西像是藤蔓,但卻長滿了虬結的肉瘤狀凸起。本來安靜地趴伏在地面的觸手藤蔓在遭受到辣椒水的攻擊後驟然暴起,猛地朝顧晚襲來,速度飛快。
顧晚隻來得及看清那東西的輪廓,還不等她逃跑,一隻腳就被卷住。它猛地拉住顧晚的腳踝往後拽,顧晚根本無法掙脫,幾乎是瞬間就摔倒在地,胳膊和手肘傳來了尖銳的刺痛感,她能夠感受到那裡似乎破了皮,或許還流了點血。不過她完全來不及關注這些,雙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借力掙脫,然而都隻是徒勞。這東西似乎和毒藤女一樣帶着精神毒素,隻是接觸到那種肉質的外皮,顧晚就控制不住眼皮的下滑。
看上去,自己似乎真的要當一回怪談女主角了……顧晚苦中作樂地想到。
下一秒,無盡的黑暗将她團團包裹。
……昏暗的巷子中,一個陰影站在燈光也照射不到的黑暗裡。深深的黑色中,似乎能勉強辨認出那張已經變成白紙一樣的面容和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血淚從黑色的眼眶中滑落。它的下半身全是纏繞糾結的藤蔓,依稀能從中隐約分辨出被包裹在其中的一個蜷縮着的身影。
西裡爾甚至來不及返回安全屋取自己用來隐匿氣息的咒具發繩。他腳步如飛,發絲在奔跑中已經淩亂地散落下幾縷銀白。
現在,距離顧晚失聯已經快要到十八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