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亂了西裡爾紮起的長發。僅僅是一個對視,兩人就心有靈犀地迅速做出判斷,不約而同地一個翻滾來到堆放在路燈下的生鏽鐵皮桶後。現在,兩人正伏身隐藏在掩體後,躲過變異成半咒靈化的人們的攻擊。
“來得正好……”西裡爾看向前方那群扭曲的生物,他有點不确定在紅羅賓眼中那是什麼樣子,但是在他的視線中已經有一部分人的身軀被扭曲成了咒靈那樣惡心的外表。
“果然很棘手,”提姆順着西裡爾的目光看去,昏暗的光線下,一群明顯是幫派打手模樣的人隐匿在倉庫的陰影下。
透過頭頂老舊但依舊工作的路燈的朦胧暖光,他能夠看到眼前的混混們一個個身材健碩肌肉虬結,想必是為了這間倉庫中的重要物品而将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放在這裡看守。
但是事實上利益的誘惑卻遠大于放在眼前的威脅。腳下這群配備了大量淘汰下來的軍火武器來打劫倉庫卻被西裡爾挨個兒放倒的人就是證據。
月光傾灑,清冽的冷光混合着頭頂路燈泛黃的光線将倉庫前的一片空曠照亮。在黑暗中藏匿身形的其中一個人似乎是領頭,毫不猶豫地邁步向前。
在提姆的視線中,那個人的輪廓逐漸從腳到頭變得清晰,刹那間被月光照亮。
那是一個肢體扭曲的生物——沒有了一半的頭顱和手臂,提姆可以清楚地看見這個原本能夠稱作人類的家夥像是被活生生剝去的血肉。
西裡爾清楚地看到身邊紅羅賓多米諾面具下如同琉璃般倒映出大海的藍色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不知道在紅羅賓的視線中那是什麼樣子,但是在他的眼中,那個家夥的半個頭和一隻手已經咒靈化,變成了臃腫惡心的肉塊。他忽然抓住紅羅賓緊緊握住長棍的手。
那隻手一片冰涼,恍惚間西裡爾以為自己握住了一隻雪人。他将冰雪裹在手心,用自己的體溫捂熱。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是隻能希望這能讓紅羅賓得到一點安穩的力量。
“我去制服他們。”西裡爾匆匆撂下一句。
“等等——”提姆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單詞就看着身邊的少年蓦地不管不顧地沖出去,像是一隻迅捷的獵豹,牢牢鎖定他的獵物。
風聲呼嘯着穿過街道,吹得倉庫門口收好的卷簾門哐當作響,仿若一個在夜晚裹挾着寒冷嘶嚎的巨獸,随時可能墜落。西裡爾周身被淩厲的煞氣纏繞,高高束在頭頂的銀色長發伴随着他猛地沖出去的動作如同絲緞般散落在他身後,像是綴着星光的銀絲。月光照亮了敵人滿是惡意的臉也照亮了西裡爾在戰鬥中面無表情的面孔。
此刻的西裡爾那張有些柔和,稱得上漂亮的臉上一片冰冷,一雙綠色眼眸微眯,像是在阿拉斯加的山地間一閃而逝,閃爍着攝人光芒的育空狼的那雙讓人不寒而栗的幽綠獸瞳。他就像是穿行在光影交錯中鬼魅的暗影,動作快得像是疾風。
西裡爾緊緊握住手中的長鞭,在猛然提速沖進敵人中間時,長鞭的一頭已經死死纏上打頭的敵人的那隻咒靈化的胳膊,驟然絞緊。緊接着,他另一隻手将被長鞭纏住的敵人向反方向磕去,同時借力伸長腿,狠狠地踹到眼前沖過來的另一個敵人的胸口,動作間幹脆利落,滿是暴力美學,毫不拖泥帶水。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而且他确信在禅院家經曆多年枯燥的體術訓練後,他一腳至少能夠踹斷眼前這個壯漢的三根肋骨。
西裡爾得将自己想要幹脆用術式利索地快刀斬亂麻般解決掉這群蒼蠅般的敵人的欲望壓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殺過人,也不願意在紅羅賓面前手染鮮血。于是他又一個旋身,耳旁是咔叭的骨頭斷裂的脆響。他直接将另一個趁亂打算用刀捅他的敵人的手骨捏斷。
刀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閃而逝的鋒芒将另一個進入戰場的人紅黑交織的制服照亮。
“這三個歸我。”紅羅賓的聲音簡短清冽,在激烈的打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中帶着輕松寫意。
西裡爾猛然間發現突然加入戰局的紅羅賓,動作忽然遲滞一瞬。身後的風聲陡然變換,西裡爾卻才驚覺身後出現一個已經逼近的敵人。但是此時西裡爾難以快速撤到一旁,隻能側身閃躲。
——兩枚蝙蝠标猝不及防地插在牆壁上,炸開火花,打斷了另一個想要從背後偷襲西裡爾的敵人的動作。
“專心。”
紅羅賓速度極快,一隻腳蹬在牆壁上,借力猛地飛身而來,長棍順勢撂倒三人。
西裡爾已經又是一拳揮出。萬幸他隻是将巷道有些斑駁脫落的牆壁砸出一個大坑,而不是将面前敵人的腦袋砸爛。最後一個敵人已經被西裡爾這種仿若搗碎蒜泥般的氣勢吓死不敢再動。西裡爾幹脆利落地卸掉了對方還沒有咒靈化的手臂。
隻是瞬息之間,站着的人隻剩下西裡爾和紅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