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額發微長,有些狼狽地散落在眼前,那張蒼白的臉頰上漸漸浮現出一種胭脂般淺淡的粉色。
西裡爾回握住紅羅賓的手,包裹住自己手指的冰涼漸漸被自己的體溫侵染。西裡爾蓦然間卻将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地方,試圖忽略自己心中像是有羽毛拂過般輕柔的觸感,他感覺到耳尖在發燙。
但是眼前這群被揍趴下的人已經因為西裡爾的出手恢複了原本的外表。那個被卸掉下巴又被紅羅賓輕描淡寫裝回去的人正目光灼灼,睜大眼睛,一連吃驚。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滿是傻相,張大嘴巴,結結巴巴地發不出聲音,滿臉是看到義警秘辛後的震驚。
西裡爾那雙面對紅羅賓時變得分外柔軟,像是小狗崽般圓乎乎的眼睛危險地眯起,閃着銳器般鋒利的寒芒,如同被黑暗吞噬的野獸森綠狹長的獸瞳,冷冰冰地刺了過來。
視角的問題,提姆沒看到西裡爾那冷得像是淬了冰的一瞥,隻是看到眼前這個剛剛被他審問過的男人忽然之間滿臉震驚,緊接着又臉色一轉,神色變換間猛的閉上了嘴,一臉慘相。
該不會是剛才的審訊把這人給吓出問題了吧……提姆審視的目光落在這人身上,來回打量。
他感覺自己下手可能還沒蝙蝠俠猛揍小醜的力道大。提姆一向知道在自己一臉平淡,甚至是帶了點笑容審問敵人的時候會讓他們發怵。但是看上去,今天的效果好得有點過分了?
風聲忽然一變,裹挾而來的是陌生的血腥氣。提姆擡頭望去,見到來人。
月色将那一道身影襯托得像是疾風,冰冷的金屬聲在倉庫上方的樓頂邊緣響起,帶起靴子幹脆利落的聲音。紅頭罩居高臨下,一隻手落在胯骨邊挂着槍支的腰帶上。月光将他胸口的紅蝙蝠照得格外顯眼。他戴着着紅色的兜帽,金屬頭罩上的雙眼泛着冷光,垂眸注視着眼前的場景。
非常糟糕的場景,微妙的姿勢。
——他的兄弟站在夜風之中,正半摟着一個臉色蒼白的漂亮少年。
他當然能感覺出那個漂亮少年身上指定戴了什麼能夠讓他被别人忽視的東西,但是,對于同樣也混迹在非科學側的紅頭罩而言,實在是太過顯眼。
更何況他幾乎是第一眼就被這個古怪而微妙的場景吸引,輕而易舉地掙脫了腦海裡一瞬間像是催眠般呢喃的片刻恍惚。
等到掙脫那點奇奇怪怪的讓人下意識想要順從的束縛,他就能夠很清楚地看到被他的兄弟摟在懷裡的少年的那張臉。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一頭高高束起銀發在身後散做瀑布,那張臉五官秀麗,是典型的俄羅斯式的高鼻深目,皮膚白皙得像是今晚慘白的月亮。現在,這個不知名的少年正有些虛弱地靠在紅羅賓的胸口,神情警惕,一雙在夜色下依舊明亮清透的綠色眼眸和達米安更加深邃翠綠的眼睛相似卻不同,此刻正像是捍衛自己領地的狼崽子,銳利而危險。
他隻是一眼就猜到這個小孩估計就是被提姆特别對待甚至藏起來的那個人。他有些不耐煩地輕啧一聲,踏着滿是塵土的頂樓邊緣,懶洋洋地從高處躍下。緊接着,他一個輕松的轉身,蹬在對面的牆壁上借力,輕巧地落在地面上悄無聲息,像是降臨黑夜的暗影。
“我還以為又是東區哪個不長眼的幫派大半夜掐架……”紅頭罩金屬腦殼上冷冰冰的眼睛在紅羅賓身上轉了一圈,打量着這個新奇的姿勢,“沒想到是你——鳥寶寶,今晚怎麼沒和你的蝙蝠爸爸一起巡邏?”
聽得出來面前的人語氣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打攪了睡眠,話裡帶刺。西裡爾握緊了紅羅賓的手。而他們旁邊被摞在一起的那群缺胳膊少腿人此刻安靜如雞。
他們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不速之客是誰,明智地選擇降低存在感。
開玩笑!紅羅賓不會殺人,可是紅頭罩當年那可是響當當的兇殘,手上不知道有幾條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