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序不禁毛發聳動,什麼“心尖上寵的”,他們說話能不能小聲一點?
他瞪了那些路人一眼,卻沒想到那些路人笑意越發旺盛。
時淵序氣噎,緊接着,他的身軀忽然僵住了,此時貨架上一行行鏡子,剛好倒映着他自己。
隻見鏡子中央,小小的一隻雪白的毛絨球,鈍圓的耳朵,小鼻子粉粉的,黑漆漆的一雙珍珠眼濕漉漉的。
小絨球突然癱軟在了原地。
過去他隻要抿着唇,沉下臉,就能起到不怒自威的效果,而如今一個楚楚可憐的小東西,就算故作嚴肅冷漠,反而是在賣萌。
可惡……
他什麼時候才可以擺脫這具軀體?
除了要任人宰割外,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卻見到湛衾墨垂下眼簾,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你很介意自己是這副模樣?”
時淵序一怔,倒是沒想到對方這麼敏銳。
“我說過,變身期的你由我負責,所以變不回這種問題不會發生。”湛衾墨繼續說道,磁性的嗓音難以辨清情緒,“當然,你要是想從我手裡逃走,那就不會那麼幸運了。”
“……”
小絨球眼神幽幽地往他肩膀外站了幾步。
這男人心思詭秘得很,怎麼看得出來他之前想逃跑?
在軍區的他故意表現得嚴肅冷漠,平時便沒人敢惹他半分,可一旦成了小動物,他才發現自己從頭至尾都是那個為了别人半點心思就提心吊膽的小孩。
湛衾墨看着小絨球表情複雜,似乎陷入思慮,他眸色一深,忽而撫上他的毛。
突然,遠處有什麼人疾步走來,“湛教授,你也在這裡?”
時淵序看着那熟悉的挑染碎發,還有朋克風的搖滾襯衫加紅耳機,微微一怔,他頓時四肢都僵硬了。
他的便宜弟弟鄒若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時小時淵序被帝國聯盟軍隊救下,年僅十三,由于帝國聯盟法律規定未成年人必須要有監護人。
而後,這個男人不告而别,他便剛好被新的家族收養。
家庭裡本來就有個不服管教的有着少爺脾氣的弟弟,收養他的家族是赫赫有名的軍事家族,需要軍事作戰領域有作戰人。
可鄒若鈞分毫沒有繼承到家裡的優良血統,而他已經是一個從軍隊少年營中曆練,已經堅韌幾分的小狼,自然是更合适的候選人。
當時家族中鬧得最水火不容的就是他和鄒若鈞,對方活得肆意張揚,妥妥的中二少爺,認定他奪走了家中長輩的注意力,凡事都和他暗暗較勁。卻不知家族收養自己别有所圖。
以前同上一個貴族高中的時候,其他年級還紛紛議論說鄒家兄弟倆水火不容,就連放學上學都得錯開上。
“你是我哥,你樣樣比我強,我沒什麼和你好說的。”
“哥,你可是長老們寄予厚望的人,你努力就行,我大可以随意。”
……
便宜弟弟自然沒少陰陽怪氣。
時淵序隻是不想和他争吵。
“湛教授,這是你的小寵物嗎,它也太可愛了吧?”此時鄒若鈞那一向狂拽臭屁的臉看了他卻兩眼放了光似的,直接捏起他的小爪爪,恨不得直接借力将他抱起來。
時淵序頭皮發緊,後腳和前爪都試圖推開對方,可鄒若鈞不但不生氣,還笑意更甚。看着便宜弟弟的臉龐越湊越近,他索性一爪子拍在對方臉上。
走,滾開,他可不想跟對方湊近乎!
鄒若鈞倒耐心極好,不慌不忙地挪開他的小爪子,“湛教授,你的寵物還挺有個性,對了——教授,要不我出個高價把他作為我的寵物,你看如何?”
本來落在這男人手裡就足以讓人崩潰,如今便宜弟弟還要收養自己做寵物?
時淵序猛然一頓,奓起了毛,随即露出了犬齒。
按照這男人锱铢必較的個性,對方會真的把他賣了!
“?這小絨球還聽得懂人說話?”鄒若鈞詫異道。
他總有種錯覺,這小絨球的神态像某個人,但又說不出是誰。
——
此時時淵序還在鄒若鈞的手裡掙紮,湛衾墨看着他掙紮的模樣,嘴角一勾,倒不出手制止。
時淵序看對方作壁上觀,神情是淡笑的,忽而平靜了下來。
這男人還喜歡看戲?那就讓他看個夠。
此番倒也是個契機,落在自己弟弟手上,總比落在這男人手上好。時淵序索性将錯就錯,小爪子順勢抓牢了鄒若鈞的袖口。
鄒若鈞欲言又止,沒想到高冷的小絨球忽而對他示好,心底一怔。
“教授,我是認真的,這小東西我可以出很高的價格買,就養在我家别墅裡。”
湛衾墨淡笑的神色果然一斂,“我不缺錢。”
“我出三萬星币如何?”
大家族的少爺們的毛病就是下意識地覺得一切都能用錢擺平。
小絨球心想雖然三萬星币買他怎麼看都有點怪怪的,但湛衾墨這人,絕不會跟錢過不去,趁機脫身對他再好不過。
湛衾墨微微垂眸,他似笑非笑地用餘光看着小絨球從頭至尾變幻的神情,沒有吭聲。
鄒若鈞見湛教授似乎沒那個打算,急着就差直接轉賬。但他的口袋裡的球型光腦震動了幾下,随即接聽了電話,神色從淡然逐漸變向肅然。
他的面孔一下子陰沉得可怕,忽然擰起了眉朝電話那頭罵道,“……什麼,你說我哥不見了?”
時淵序忽然虎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