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絨球怔了怔,卻見湛衾墨轉而說,“我隻是提醒你,多留心眼。”
“你放心,人類的我不會讓你推開我的門。”小絨球的黑珍珠眼看着他,沙啞軟黏的小嗓音響起,“我力氣不小。”
此時路燈散發着橙黃色暖光,男人攬着雪白的小絨球,雙方都染上了一樣的色澤。
湛衾墨嘴角勾起,“那以後就這麼定下了。”
小絨球神色莫名,“定下什麼?從此是你的醫學案例?”
高挺的男人垂眸看向他,戴着戒指的指頭微蜷在他的絨毛裡,忽而聲音輕了幾分。
“是我的寵物。”
聽聞這一句,白色的小絨球,毛微微顫了幾分。
——
此時賽車莫名奇妙抛錨了的林恺喝的醉醺醺的,撞入自己家的大門,他家是一處奢豪的府邸,庭院進來後還是接客的門廳,此時已經燈火通明。
“喲,林少回來了。”家裡的阿姨出來迎接,“今天又去混吧了?”
“我們家還有客人?”林恺詫異道,酒意都消解了幾分。
“對,少爺快去更衣。”
門廳内茶香袅袅,室内裝潢典雅,沉香木的茶幾兩側已經有了人的身影,一名穿着打扮貴氣的婦人站起身,看向某個莽撞趕來的少爺,“林恺,這是安先生,過來打招呼。”
隻見茶幾另一側端坐着一名皮膚白皙的男人,哪怕坐着,都顯得身形高挺,鼻梁上架着墨鏡,辨不清容貌。
林恺微微一怔,他們家族平日迎接貴客不少,卻是第一次有人端坐着便不怒自威。
而對方唇畔薄削,下颌線幾近完美,可以想象對方摘下眼鏡是如何驚鴻一瞥。
隻是聽聞安先生鮮少摘下墨鏡。
“安先生如今是旭恒醫藥集團的最大股東,今天才結束完一場董事會,願意來我們家喝杯茶。以後你幫大哥打理一下公司,多跟安先生取取經,别整天出去鬼混。”
林恺不滿道,“知道了,今天也就是跟哥們幾個叙叙舊。”
“看你那模樣,不像是叙叙舊,倒像是打賭輸了。”林太太揶揄。
林恺想到剛才出去,被某位湛教授生生壓了一頭,臉上忽而有了幾分愠怒。
安先生以茶代酒,面對這樣的纨绔少爺,倒還顯得煞有風度,與他敬了一敬,“林少爺,最近有什麼見聞?”
“見聞?”林恺沉吟了一會,“撿到了個小動物,結果被截胡了,算不算見聞?”
林太太嗔怪看了林恺一眼,“說點有用的!”
安先生唇角一揚,卻接過話頭,“想不到林少倒對小動物還有愛心,不知道那動物有什麼特别之處?”
林恺本來對接見貴客毫無興緻。
隻是想到那小白絨球一副倔強的小模樣,内心竟有幾分欲壑難填。
“它不是一般的小動物,像個活生生的人。”
林太太聽聞,忙賠笑給安先生斟茶,“他醉意還沒消,就盡說些胡話。您就當笑話看。”
卻見安先生碰觸茶杯的指尖一頓。
“像個人?”對方聲線一揚。
林恺懶散說道,“先生不清楚?目前星際有一種品種,能夠擁有動物和人形兩種形态。”
安先生神色平靜,旁人難以看清他墨鏡下的視線。
“那又如何?”
林恺聽聞對方對此毫不知情,竟笑了笑,“那不是普通的品種,一般人可能認為隻有獸人混血才能做到一點,但實際上啊——”
“那種存在更加是億裡挑一的存在。”
安先生輕輕抿了一口茶,“林公子家世優渥,珍奇異獸也可手到擒來,何必牽挂?”
林恺雙手枕在後腦勺,似乎在調侃,“我不牽挂,自有人牽挂。隻是它跟我們集團贊助的一項計劃有關,安先生入股我們集團,難道對此一無所知?”
“我倒确實聞所未聞。”
林恺随即說道,“身為醫藥集團,我們利潤卻不依傍于醫療器械和藥物。安先生你倒是可以猜猜,這是為什麼?”
“林少倒是會賣關子,我的确不知。”
林恺笑笑,他瞥見安先生脖頸懸挂一墜飾,正是光明教會的聖心十字架。
“這世道,凡人再高的能耐,頭上都壓着一尊神。神彈指一瞬便可讓人成仁,也可落入深淵。多少人便竭盡一切想要與神并肩。醫藥集團的多少大客戶正是沖着通過聖選而來。”
安先生擡眼,眼神在漆黑鏡片下更顯莫測。
“哦?有趣,莫非醫藥集團還有相關藥物協助客戶通過聖選?”
林恺挑眉,“具體是什麼,那就是不便公開給世人的秘密了。”他随即笑道,“我隻是讓安先生多了解了解集團的業務。若安先生不感興趣,就當我胡說八道了。”
安先生淡然笑笑,“無妨,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是我叨唠了你們才對。”
對方便起身道别,然後揚長而去,一輛加長白色飛艦停在府邸前。哪怕是敗家貨林恺看到這樣的飛艦也蓦然一驚。
這就是傳聞中能夠直達神庭,也就是最高圈環的超高速曲率飛艦,帝國聯盟就算舉全國敗家之力燒個十幾億星币也造不出來一台。
也是神庭科技Alice集團的最高締造品之一,但凡擁有,便象征着極其尊貴的地位。
隻是按照神庭的分級……如果審判官是dark wing,林恺突然免不得想,成為神父的安先生,也有翅膀嗎?
此時飛艦穿梭在星河之中,被稱為安先生的男人忽而摘下墨鏡,目光灼灼。一道車窗外的光落入他的眼裡,頓時照亮對方左眼的金瞳,似太陽光芒。
而右眼,卻是深不可見的眼窩,像是被人深深剜去明目。
明明是極其俊美出挑的面孔,卻因為那空洞的眼窩忽然顯得可怖了起來。
可随即安先生隻是淡笑,“有趣,好不容易去人間一趟,就得知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駕駛艙的人忽然問,“莫非您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麼?”
男人低笑,“算是。”
“那麼,黑市上消失的那個拍賣品,果真是林恺所說的那個小動物?”駕駛艙實際上是一個穿着聖女服裝,端莊優雅的黑發美女,她神聖的穿搭卻和高科技感的艙内形成一種恰到好處的美感,她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來曆,竟然觸發了一路人對此圍追堵截。”
“阿裡托,你還是沒懂,黑市那場大火啊,正是因為這個拍賣品。”
“黑市上魚龍混雜,這些惡狼盯上獵物,本來就喜歡□□掠。那場大火更加像是一場意外。就算那人真的出現,也逃不過神庭的制裁。監察司和神之眼都幫您盯着,那個存在壓根不配您親自出馬。”聖女冷淡地說。
可男人忽而望向舷窗外頭,指尖略微勾起墨鏡鏡腳,似在玩味。
“是啊,讓他們處理也不是不行,畢竟這天下和我唱反調的人多了去了,不值得我都費心——”
“可惜,我偏偏與那人盯上的,是同一個獵物。”
腦海裡暗暗出現了一個貓兒眼少年,甚至想到了他在那落後卻祥和的星球上卻安然着采摘着果實,捕捉路上紅蜻蜓的單純模樣。
貓兒眼少年還特别粘着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她們幹農活的時候,就算他曬掉了一層皮也會眼巴巴地跟着。
“你好傻。”
“……我就喜歡跟她們膩在一起。”
“你偏心。”
“你也是我的家人。”貓兒眼少年卻眉目溫和了幾分,“我才沒有偏心。”
……
随即,男人輕笑道,“你終究是個缺愛的小孩罷了,隻是母親不在了,姐姐不在了,所以還是要找個大人來寵你,是麼?明明那個湛先生曾經義無反顧地離開你,你還是要留在他身邊麼?沒關系,我會一步步讓你看清楚,那個男人的真實面目,到那個時候——”
“你會甯願你從來沒認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