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快走兩步和赤葦京治并肩而行,笑着晃了晃手裡的紙袋:“隻是覺得赤葦前輩和甜品店粉色的包裝一起,很有點反差萌,唔……就是可愛的意思。”
赤葦京治失笑:“原來是這樣。”
“我不太懂這些,有點沒想到西原會用這個詞來形容我。”赤葦京治很直率的說。
“那……前輩會讨厭我這麼說嗎?”西原千理又問。
“不會。”赤葦京治搖頭,他低下眼眸,神情平和而溫柔:“如果是西原說的話,我不會讨厭,不如說……還挺開心。”
西原千理遲緩的眨了眨眼睛,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又一次湧上來。
赤葦京治說完這些,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你要乘坐的那班車差不多要到了。”
西原千理呆呆的應了兩聲:“哦、哦。”
他們下班時總是這樣,因為赤葦京治說自己住得近,步行回去就可以,所以通常是他順路和西原千理走到車站入口,再目送她進去。
現在也是。
西原千理側過身,站在地鐵口處往回看。
身材颀長,面容俊秀的青年站在路燈下,面色平靜地沖她揮手告别。
晚風搖曳。
燈火迷離。
周圍經過的人們行色匆匆,如同奔赴海洋的河流,不為任何人停駐。
偏偏他們兩個在這片人潮中像是靜止的船隻。
西原千理終于轉身向着歸家的站點前進,融入人群之中。
心中的鼓點卻越來越快。
噗通、噗通。
她恍惚的想,佐佐春說的或許是對的。
内心的情感像充了氣的棉花糖一樣不斷膨脹,幾乎等不到她要找的什麼“合适時機”,好像下一秒就要噴湧而出。
她反複回想着赤葦京治說他們還不是情侶時的表情,回憶他說着“不讨厭”時的目光。
——佐佐春說的對。
她此時認同的想。
隻要能好好地傳達出自己心意,時機氛圍,那大概都不是最重要的。
西原千理從沒有如此清晰,确切的想要向誰訴說心意。
列車呼嘯而至,一列列車廂從她面前跑過直至停下。
她看見車廂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迷茫的雙眼逐漸變得堅定。
人群擠擠攘攘的上車、下車,鐵皮車廂載滿辛苦工作學習了一天的人們,帶着他們的疲憊重新啟動。
西原千理很快轉身。
從大步走變成奔跑,她顧不上手裡的點心會因為奔跑颠簸成什麼樣,也無心關注周圍人對她投來疑惑的目光。
她現在隻想找到赤葦京治。
一路跑出車站,西原千理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路燈下當然沒有她想見到的人。
西原千理撐着膝蓋喘了幾口氣,直起身體向四周看了看。
赤葦前輩會往哪裡走呢?
暮色已至,滿街的燈光幾乎晃花她的眼。
她扭頭看向赤葦京治曾和她說過的“家的方向”,擡起腳,抓緊自己肩上的包帶,準備埋頭沖刺。
剛跑了沒兩步,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叫住了她。
“西原?”
西原千理迅速回頭,她一直想要找到的赤葦前輩正從站前便利店出來,手裡是一瓶未開封的水。
西原千理無比慶幸。
真好,他還在這裡,還沒有走遠。
赤葦京治走過來,認真的看了看西原千理,看她身上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或許是因為奔跑,西原千理的腦袋上有一撮調皮的發絲翹起來,赤葦京治手指動了動,又從那裡移開目光,視線下滑,和西原千理暖棕色的眼眸相觸。
像是能融化冰雪的眼眸這會緊緊盯着他。
赤葦京治怔住了。
西原千理向他走近了一步。
她慣用的香水混合着在甜品店沾染的還未散去的甜香,靜悄悄的攀附上來。
“赤葦前輩。”
平日活潑清亮的聲音這個時候聽上去有些緊張。
……啊,但是真的很像星星。
赤葦京治不合時宜的想,那雙眼睛,明亮清透,滿滿的盛着他的身影。
赤葦京治忽然間明白西原千理匆忙放棄回家、一路跑着,眼神又這樣直白毫不掩飾的看他是想要說什麼。
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為将要發生的事——不論平時怎樣冷靜自持,他也沒法在這個時候還能遊刃有餘。
西原千理又靠近了一些。
到了這個距離,西原千理必須仰起頭,才能和赤葦京治對視。
“今天下班的時候,辦公室裡的前輩問我是不是和男朋友約好了,我說……還不是。”
西原千理嗓音放得很輕,像是随時能被夜風吹散,卻又将那個“還”字的發音咬得格外清晰。
就如赤葦京治在甜品店說出那句“我們還不是情侶”一樣,唯獨加重了特别的字眼。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彙糾纏。
藏在文字和話語裡的秘密,他們比誰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