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427,冷寂如冰窟。
沈卧弦看看這個,瞥一眼那個,最後默默地拉上自己的小窗簾。
眼下,床簾外頭簡直不是人待的,隋寂陰氣森森地貼着門邊的白牆站着,陰濕男鬼似的,班長低氣壓地回了個幾個電話,被隋寂稱作“冰山男”的遲壑坐在他書桌前看手機,一臉凜意。
……
都惹不起,他隻好作鹌鹑。
他剛才見隋寂扯着褲腿龇牙咧嘴,膝蓋上滲着血珠,好心給他遞了個紅花油,結果被一貫好脾氣地班長瞪了一眼,趕緊縮回了手。
隋寂咋了呀,老惹班長幹啥呢,他撇撇嘴,自己窩在床頭看小說。
“啊——”
床簾子突然被掀開,沈卧弦低聲驚呼,接着被扔進來一包紙巾,是遲壑。
他沉默着接過來,他又沒哭呀,正遲疑着要不要說謝謝或者解釋一下,遲壑蹭的翻到上鋪去了,弄成很大的動靜。
這是他很讨厭遲壑的一點,但他内向,不敢說,也不好意思指責别人。
除了不好意思說遲壑,還有此刻站在他床頭的隋寂,給427當門神麼,大晚上不睡覺站這幹嘛呢……
隋寂還真想在這當門神。
半小時前,他在宿舍樓下堵住陸在蘅道歉,對方雖然不是第一次給他冷臉,但這次是連話也沒有了,一把扯開他。
隋寂又跟進宿舍,想着人多……陸在蘅不會發作。
陸在蘅的确沒發作,拎着他的那袋零食笑着給幾個宿舍發了,然後還跟427的三個人聊了會兒天,最後又跟部裡的人安排明天演講比賽的注意事項。
就是不理他。
隋寂滿臉陰氣,軸在門口,也不知最後是跟誰賭氣,摳着手,像塊倔石頭。
“隋寂。”
終于,陸在蘅主動跟他說話了,但是壓着火氣的,語氣沒有多兇,但就是不容置喙似的,極有威嚴。
隋寂擡起又亮又黑的眸子,跟他倔。
陸在蘅擡手指了指門口,眉宇間帶了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隋寂默了片刻,轉身出去。
回了自己宿舍,隋寂沒等黑皮問他為什麼又瘸着腿,主動告知:
“還是班長打的。”
“……”
這次他高興不起來了,陸在蘅似乎真生氣了,有必要麼,親一口又不會掉塊肉。
再說了,陸在蘅對他越來越好,很難不讓人多想吧。
還關禮堂的燈……剛才又讓他關宿舍的燈,陸在蘅不知道關燈意味着什麼嗎。
隋寂給陸在蘅發了兩篇小作文,翻來覆去地認錯。但陸在蘅一直沒回,這次誰也沒被酒精熏着,隋寂還瘋,陸在蘅肯定不好意思了。
哎。
隋寂歎了口氣,翻身睡了。
第二天的演講比賽,隋寂也去了,這次陸在蘅會代表學生會發言,他想聽。
發言很短,也就三十秒的時間,隋寂卻覺得耳朵要懷孕了,甚至突發奇想,陸在蘅要是行一點的話,他整個人都能懷孕。
比平時更帶有磁性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滿心怦然。
隋寂悄悄給他拍了張照,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地聽其他人演講。
迷迷糊糊中,聽見“隋寂他爸”四個字,還有“汪域闌”的名字,隋寂驚醒,環視一圈,見幾個男生女生在他斜後方指着手機看。
他往後仰了仰,聽見他們說汪域闌和本地女主播怎麼怎麼的。
隋寂本不打算做什麼,可他們又說什麼有其父必有其子、得提防着隋寂……隋寂從椅子上蹭地站起來,跨了個過道,給嘴最賤的一個男生來了一拳。
男生反應很快,塊頭比他大,迅速摁住他,擡起拳就揍了上去。
“……都給我住手!”
是陸在蘅的聲音。
但隋寂聽不清了,兩個男生按着他打,雖然沒再往臉上打了,但他的胸骨好疼。
陸在蘅很快帶着人過來,把圍着隋寂的人全部扯開,額角的青筋暴起,動了大怒。
路奎也來了:
“隋寂你一天不惹事不舒服是吧?肯定又是你先動手……看你們班長每天不夠累是吧,這可是陸在蘅他們辛辛苦苦準備的比賽,就這麼被你……”
路奎的絮叨被陸在蘅擡手打斷:
“路老師,我來處理。”
路奎回去,拿着話筒說比賽繼續。
陸在蘅挨個看了一眼打架的三個人,點了點他們:
“都跟我出來。”
另兩個還是上次說隋寂和他爸的人,其中一個還給隋寂道過歉,氣不過,這次看見隋寂他爸竟然以極不光彩的形象上了本地新聞,趕忙跟幾個同學分享八卦。
幾個人出了會堂,陸在蘅正要挨個問緣由,隋寂扔下一句“我不追究”,跑了出去。
“你不追究?我們要追究你……”
隋寂沒聽見似的,飛快朝校門口跑去。
汪域闌給他發了個微信,說從他媽媽那裡拿的一台新筆記本,給他送過來。
汪域闌在校門口。
汪域闌還有臉提他媽媽?
汪域闌以前是怎麼诋毀他媽媽隋盛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