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隋寂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韓玮淩隻好答應。
七月底的阿勒泰如火漫野,尤其是大中午,到處都又熱又幹,隋寂都想跟狗一樣伸舌頭了,幹到脫水。
他讨好地喊韓玮淩:
“姐,下午休息吧,我得補充一下水分。”
“那你歇着吧,我自己出去轉轉。”
韓玮淩知道自己這趟來阿勒泰,不出所料是最後一次來了,曾經的痛苦也好,現下的輕松自在也罷,阿勒泰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她想在往後的記憶裡,徹底把痛苦清零。
隻留下美好。
她拿着隋寂的相機出了門,随處拍照留念。
隋寂拖着疲乏的步子走進房間,癱在大床上,有氣無力地摸出手機,第五次給陸在蘅發酒店定位。
陸在蘅個混蛋都沒有赴約。
隋寂翻了個滾,擰開冰水灌了下去,還是渴。
他想了想,給陸員峥打電話:
“你哥下午去哪兒了?”
“小隋……在家呢!”
隋寂心跳快了一瞬,陸在蘅下午沒事幹,那是不是可以跟他幹了……
他放低聲音,顯得很痛苦一樣,說自己難受,不知道中暑還是發燒,讓陸員峥叫她哥過來看看。
“陸在蘅又不是醫生。”
隋寂看着屏幕裡和陸在蘅五六分像的臉,抿了抿唇,幹脆使出殺手锏:
“他不來的話我要哭了。”
那天很晚,陸在蘅姗姗來遲,把藥砸到隋寂臉上,一言不發地收起溫柔,動作幾乎有些粗暴,讓隋寂徹底哭起來。
也幫助隋寂完成了三千裡送的心願。
隋寂像個破碎的布娃娃一樣被裡裡外外洗幹淨扔回床上的時候,他擡起手臂,搭在眼睛上,又一次哭了。
“還哭什麼?”
再一次得逞,還哭什麼。
陸在蘅的聲音啞得不像話,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之後跟隋寂說話。
隋寂放下手臂,看見陸在蘅俯身垂眸,僞裝的冷淡底下是無盡的溫柔,他哭得無聲無息,永無止境似的。
他欠起身子,雙手緊緊勾住陸在蘅的脖子:
“陸在蘅,我要是跟你一起長大就好了。”
他會像瘋狗一樣跟在陸在蘅的身後,在他孤立無援時抱緊他,在他孤擲一注時告訴他,他可以跟他一起幫他陸員峥和席春光。
有人養沒人教的隋寂在這天事後極度共情沒人養沒人教卻要保護别人的陸在蘅。
可眼下的隋寂除了一雙纏繞着的手臂,别無所有。
所以這雙纏繞的手臂看在陸在蘅的眼裡,隻像是心智不成熟的撒嬌,他願意縱容,但又無法一直縱容。
咔哒。
門關了,陸在蘅沉默地走了。
隋寂抱緊自己,假裝被陸在蘅擁在懷裡。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徹底陷入說不清道不明的内耗裡,覺得要做些什麼,但除了糾纏又别無他法。
在阿勒泰的第七天早晨,隋寂跟韓玮淩離開。
他走的這天又有點開心,像偷藏了一堆松子的松鼠攥着自己的手機,手機裡有他發現的,陸在蘅的秘密。
有了這個秘密,隋寂雖然還是沒有破局之道,但冥冥之中覺得自己又能跟陸在蘅糾纏很久了。
昨天下午,他過去陪了一會兒陸員峥和席春光。
後來席春光昏昏睡了,兩個熊孩子偷偷摸進陸在蘅的卧室,陸員峥指着最上面的衣櫃,忍不住得意:
“陸在蘅超厲害,那裡面有很多他發表的作文。”
陸員峥不知道陸在蘅寫的是什麼,統統稱“作文”。
隋寂亮了亮眼睛,他之前在這怎麼從沒發現衣櫃裡大有玄機呢。他在圖書館和書店裡見過一些陸在蘅寫的文章,不過基本屬于碰運氣,那麼多期刊,找到陸在蘅的名字不算簡單。
這天下午,一大一小頭對着頭,趴在床上笑嘻嘻地偷看陸在蘅的“少男心事”。
不過陸在蘅的文章也如其人,表面溫柔,實則讓人猜不透。
“……小隋,陸在蘅寫的什麼啊,感覺像是什麼髒東西……”
陸員峥疑惑地把一本期刊推過來,她覺得裡面有一段描述很奇怪,現在的孩子已經接觸了很多性教育知識,多少有些敏銳,陸員峥哭得陸在蘅寫的有點髒。
隋寂一字一句地細看,從詫異變得驚喜,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他推開陸員峥的腦袋:
“這是你哥的秘密……你别跟他說我們偷看了……”
陸員峥猛猛點頭,陸在蘅啊,真是想不到。
隋寂打開手機的照相機,咖嚓咖嚓,拍了好多照。
陸員峥說這樣不太好,隋寂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說自己會找陸在蘅聊聊的,改邪歸正、為時不晚。
那是陸在蘅發表在某文學期刊上的一篇小說,因情節需要描述了一些不可說……句子不多,但耐人尋味。
隋寂甚至興奮地閃現一個念頭,陸在蘅他……他寫黃雯!
陸在蘅果然很喜歡腿啊、腰啊什麼的,尤其是他們做起來的時候,隋寂總被他掐紅了腰。
隋寂窩在飛機最靠裡的位置,偷偷一遍遍回味陸在蘅筆下的文字和床上的動作,真野。
如果陸在蘅寫他和他,不知道該多刺激。
隋寂琢磨着,将來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讓陸在蘅寫出來。
陸在蘅深藏不露,陸在蘅什麼都是榜樣。
飛機起飛,隋寂的消息遲了兩秒發送成功。
[無蹤迹]班長,我得繼續向你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