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寂緩慢地轉了下漆黑的眼珠,被吓傻了的貓似的,滴溜溜看着陸在蘅。
陸在蘅摟着頭,垂下視線同他對視,很深地看着他,似溫柔無邊的海。
隋寂快要窒息,被一隻大手撫在心口,幫他喘勻了氣:
“睡會兒吧。”
像剛才“要名分”的人不是他是的,陸在蘅扯過被子裹住隋寂,下床打濕了毛巾,又回過身來給他擦腿。
隋寂爬起來,跪坐在床邊,去扯陸在蘅的衣服。
陸在蘅臉色沉了沉,按着他的腦門推開,警告:
“隋寂。”
隋寂應了聲,像是懵懂的小獸,迷茫地看着陸在蘅,他很是不解,陸在蘅還昂揚着呢,為什麼不要,怎麼突然變得這樣純情。
他被人有些用力地重新塞進被子裡裹好的時候,似乎後知後覺,明白了“名分”的意思,他又哭起來,抖得厲害,鑽進陸在蘅的懷裡:
“我有點怕。”
“怕什麼?”
隋寂不說,隻是在他懷裡打顫,陸在蘅溫柔地安撫他:
“我不問了,也不說了,睡吧。”
隋寂哪能睡得着,他想,自己是天底下最欠收拾的人吧。
他要的不就是陸在蘅的“長長久久”麼,可陸在蘅要跟他明确關系的時候,隋寂卻怕了。
他怕他們确定關系之後,假如有一天破裂,那他就再也不能不清不楚地糾纏陸在蘅了。
也怕關系一旦确定,溫情漸漸流逝,像春天總會走向冬天。
是誰說的,接近幸福的時候最幸福。
這種靠近愛的情感最安全。
就算是愛,一旦日月朗朗,也終有夕落昏昏之時。像汪域闌和隋盛馳,他們給他甜蜜的開始,卻讓他從此往後再也不得品悟甜蜜。
隋寂厭惡這樣極度内耗的自己,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哭。
陸在蘅面對他向來是束手無策的,以前罵兩句隋寂還聽,這種快要考試的緊要關頭陸在蘅是半句重話也不敢說了,萬一隋寂再爬了樓可遭不住。
他輕聲細語地哄,讓他一點點安靜下來:
“不怕,一切依你。”
陸在蘅從沒說過“一切依你”這四個字,可這四年,他所作所為哪樣又不是依隋寂的意思?
他緊緊摟着人,不再說話,輕輕地拍着隋寂的背,哄他睡覺。
夜已經很深了,隋寂忽然開口:
“那……你還能向剛才那樣叫我嗎?”
寶寶。陸在蘅看着會說話,實際上很害羞保守,隋寂想,他竟然能這麼喊自己,也不知去哪裡進修了什麼甜言蜜語班,讓他的“甜言蜜語”更上一層樓。
“寶寶。”
陸在蘅如他所願,溫熱的手掌搭在隋寂的眼皮上,說太晚了,睡吧。
隋寂得了甜頭自然不依,繼續提要求:
“那……你還能繼續嗎?”
繼續什麼,不言而喻。隋寂用手往下碰了碰陸在蘅,對方的呼吸聲很快重了起來。
陸在蘅握着隋寂的手,幾乎是咬着牙道:
“不給名分,隻要這個?”
“……”
隋寂被緊緊攥着手腕,很快紅了,撇着嘴說疼。
什麼名分不名分的,他們這樣不是很好嗎。隋寂想,陸在蘅這種偷摸搞文學創作的人就是喜歡文鄒鄒的,開心最重要,他擡起膝蓋,又無聲地問了一次。
陸在蘅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将隋寂抱在懷裡,能怎麼辦,隻有繼續賣力。
繼續充當人形玉勢。
隋寂在腦海裡快要放煙花的時候,緊緊摟着陸在蘅的脖子:
“陸在蘅,我好幸福。”
“……寶寶。”
隋寂喘着氣趴在陸在蘅的頸側,滿足極了,這樣多好啊,他們抵死纏綿、無休無止。
但陸在蘅阻止了他的第二次求,把人抱着洗幹淨之後,強硬地裹緊懷裡哄睡。
沒有哪個熊孩子能抵得住一下兩下的輕拍,隋寂很快陷入昏睡。
他不知道陸在蘅幾乎一夜沒睡,在天快亮時做了個決定。
陸在蘅幫學生會搞完歲末年初的活動策劃後,淡出學生會,卻沒有留給隋寂更多的時間,四處跑着找房子、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