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寂将唇抿成一條直線,眼淚要掉不掉,他千裡迢迢,他在校門口凍了那麼久,他不就嘴欠了兩句……他嘴欠陸在蘅又不是不知道,做什麼打他。
委屈、憤怒還有一些沒能解開的猜疑通通湧上心頭。
比如陸在蘅真就跟他一刀兩斷四年,一次都沒想過找他?
陸在蘅就這麼挺屍似的等着他來找?
要是隋寂不來,他們是不是就徹底完了?
隋寂俨然忘了當初自己硬氣地讓人删聯系方式……他指着門口,色厲内荏:
“出去。”
陸在蘅那個王八蛋竟然真的穿上衣服,朝門口走:
“你先睡會兒。”
隋寂氣得坐起來,往陸在蘅身上扔了個枕頭。陸在蘅于是撿起枕頭又拐回來,把人嚴嚴實實地塞在被子裡,在隋寂光潔的額頭上印了一吻:
“我馬上回來。”
隋寂還沒反應過來又被親了,陸在蘅就匆匆離去。
他隻有一雙眼睛漏在被子外頭,身上漸漸回暖,腦子也逐漸活了……隋寂開始相信陸在蘅真的為他“守身如玉”了,看看,四年多沒怎麼,把這個古闆害羞老幹部憋成個動不動動手動腳的人了,這急着出去幹什麼,隋寂想到他之前的狀态,該不會去買那什麼了……
隋寂又氣起來,陸在蘅實在太過分,四年半沒見,一句甜言蜜語還沒有,就想着那事。
他是來千裡送泡的嗎?!
這時候的隋寂全然忘了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在心底痛罵陸在蘅,決定等陸在蘅回來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還差十分鐘就一個小時,隋寂等得昏昏欲睡,強撐着保持睜眼的狀态,絕不能浪費怒罵陸在蘅的機會。
滴,房間被人刷卡進來。
隋寂一個翻身躍起,光着腳沖出卧室,指着門口就開罵:
“陸在蘅你個渣男,隻想着睡我!你……”
他陡然消聲,因為看見門口不止是陸在蘅,還有一個推着餐車的服務員。陸在蘅的臉色不太好看,當了四年班主任,目光更有壓迫感,隻掃了一眼,隋寂立馬鑽回被子裡。
“……先生,需要幫你們切……”
“不用了,剩下的我來,謝謝。”
門口幾句低談傳進隋寂耳朵裡,他顧頭不顧腚,被人走過來拍了一掌,紅着耳尖扯下被子:
“你幹什麼去了?”
氣勢全然消失,陸在蘅看了眼他這個流浪貓一樣外厲内荏的大男孩,把人的睡衣扣子逐個扣好,又拽出他依舊冰涼的雙腳,拿出一雙毛襪子套上,從懷裡摸出一個竟然帶着熱度的暖手寶塞進隋寂的小腹,将吸管插進一杯熱牛奶裡遞到人的嘴裡,做完這一切,他半蹲在床前:
“寶寶,二十六歲生日快樂。”
隋寂眨了眨眼,像傻兮兮的貓。
陸在蘅輕笑了一聲,忍不住又在他的臉頰吻了吻,俯身将隋寂一把抱起,一手擋着他的眼睛,走到客廳才松手,将人放到地上,又說了一次:
“寶寶,二十六歲生日快樂。”
明亮的燈光下一個蛋糕燭火搖搖,隋寂很不習慣這種細膩情緒的表達,半晌挑刺道:
“誰家亮着燈點蠟燭啊,陸在蘅你故意的吧。”
陸在蘅“恩”了聲,去把燈關了,于是蛋糕上的蠟燭更加耀眼,像燎原的一把熱火灼得隋寂心窩子滾燙,他有些手足無措,偏偏陸在蘅俯在他耳邊說了很多祝福的話,隋寂覺得這人好流氓哦,什麼“我愛你”的這種話也能随便說嗎?
分開那年陸在蘅說過一次,現在又說,原來陸在蘅下流很久了。
客廳裡的燈又重新亮起來,隋寂仍是有些呆愣,一會兒吸一口奶,一會兒扯下衣服,手忙腳亂地不适,不小心摸到小腹處的暖手寶,鼓鼓的,他仰起頭壞笑:
“陸在蘅,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得負責。”
饒是隋寂能懷,四年半沒做還能壞孩子,也不知道是隋寂太厲害,還是陸在蘅太牛逼。
陸在蘅輕笑着說了聲“好”,還誇隋寂很乖。
隋寂偏不乖,乖他個錘子,放下牛奶,就去撕扯陸在蘅的衣服:
“我懷孕了,你輕點!聽見沒有!”
他紅着耳根威脅,陸在蘅說聽見了,拂開他的手,哄着隋寂安安生生。
隋寂凍了挺久,陸在蘅怕他發燒,将人按在椅子上,逐個打開餐蓋,自己沒怎麼吃,幾乎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喂隋寂吃飯,用很深的目光盯住人,隋寂後知後覺:
“陸在蘅,我回來了。”
他覺察出陸在蘅其實也有不安,隋寂學着陸在蘅哄完人,又要放狠話:
“有些賬,我慢慢跟你算。”
無論他說什麼,陸在蘅都說“好”。
這一夜大雪紛飛,這一夜春暖花開。
隋寂是窩在陸在蘅的懷裡醒來的,阿勒泰的隆冬天亮很晚,外頭還是黢黑,但陸在蘅得早早去教室,他已經請了四十五分鐘的假,第二個早自習必須得到場,安排上午家長會的事兒:
“你等我中午過來,好不好?”
隋寂猛烈搖頭,陸在蘅心沉了一下,隋寂又勾着他的脖子哼唧:
“我也去,聽你上課……”
“别胡鬧。”
“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