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生氣了。
那股怒火顯然不是對着我,但我依舊被他周身萦繞的低氣壓吓個不輕,畢竟哪怕是在少年時期他也很少會有情緒起伏這麼強烈的時候…怎麼辦,我該說些什麼才能把人哄好。
回到家後他的情緒似乎稍微好了點,不過望向我的視線依舊黏稠得惹人不适,就像一條匍匐的蟒蛇,算不準他究竟什麼時候會出擊。
一言不發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早上那會兒我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有事,結果隻是半天的功夫我便陷入了危險…但這沒人能料到啊!這很明顯是突發事件,和懸賞我的幕後之人無關,就好比我出門被花盆砸死或者頭朝地摔死也是有可能的,人世間總是有很多意外。
他不說話,我也不敢主動開口,一是擔心我組織不好語言越說越糟糕,二是擔心他會因此對我發起責難…盡管這事我是受害者很無辜,但結果還是讓南雲傷心了。
“沒有。”
……什麼?
對方無奈地歎氣,伸出手一把按在了我的頭頂亂揉一通,“真是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哦。”
“啊?不會吧…”我驚恐地望向他,随即便見對方突然笑得人仰馬翻,胸口止不住地顫抖。
可惡,被騙了!
南雲拉進了距離,因為是夏天所以穿得并不是很多,黑色的背心緊貼在飽滿的肌肉上,深色文身在燈光下分外妖冶,我匆匆撇過視線,總覺得這個同居占了對方很大的便宜。
“好啦好啦,我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惹你生氣。”
“……”莫名有些憋悶,但既然打開了話匣子,我便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如實告知了對方,一個細節也不敢遺漏。
畢竟我很清楚,南雲不高興多半是因為我在遇到了危險後沒有第一時間找他,并且下來還想就這麼瞞着,如果換我被朋友這麼對待恐怕也會很難過生氣。
我捏着裙角,耷拉着腦袋不敢看他的臉,一時半會兒客廳又陷入了沉寂,正當我的脖頸有些發麻的時候,一隻寬大修長的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南雲:“我說啊,鈴木你——”
本來想說的話被盡數吞了回去,瞳孔微縮,手心處傳來的柔軟觸感引得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不會吧,朋友的身份就這麼好使?
“怎、怎麼了?”我有些慌亂,自己有哪裡做錯了嗎?伸手難道不是要拉手和好的意思嗎?
“不是拉手的話…你是想讓我把臉放上去?”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其實…”隻是想讓你把頭擡起來——等等,做這個舉動的話不就等于讓對方把臉放在手上?
南雲與市選擇跳過這個危險的話題。
他稍加思索,随便瞄了一眼鈴木清宮的耳垂,散漫地開口:“你的耳洞呢?”
我:“……”
為什麼偏偏要聊這個bug一樣的問題啊!
遊戲裡的“我”因為做任務的原因需要用到耳麥,但戰鬥的時候入耳式不怎麼方便,所以一般配置的都是耳釘固定款,并且有些場合還需要盛裝出席,耳環也需要用到耳洞。
在那個世界“我”自然是有耳洞的,可現實世界裡我又不需要,如果現在我還在家族裡的話恐怕也被喊去打耳洞了,但偏偏我已經脫離家族好幾年,在外上學又沒有這個必要,也不怎麼出門,耳環這種用來打扮的東西也不需要,因此關于打耳洞這件事……直接就這麼被抛之腦後了。
“唔,是閉合了嗎?”南雲摸着下巴,那雙漂亮的眼睛就這麼專注地看着,“竟然閉合到了一點印記都沒有的程度…你恢複能力還蠻好的嘛。”
“……”
心情有些複雜,這也太…寵我了吧?我不信以他的觀察能力沒有發現我與“我”之間的差别,但他偏偏就是不說,還各種自圓其說來讓我安心。坂本那邊也是,對“死而複生”這件事隻字不提,這點倒真和南雲說得一樣,隻要我人還在那就足夠了。
怎麼辦,對我的包容度這麼高反而讓人更愧疚了啊,本來還想直接告訴他們都是遊戲成真害的,但是在和妮可聊過後我又有些猶豫了,萬一是我這邊出了問題呢?
小說裡不是經常有那種,以為自己玩了一款遊戲,其實是真的在另一個世界擁有了一生……不會真是這樣吧?
總之,就眼下的情況來看,無論是哪種,我都是個騙了人感情的渣女,明明還活着但卻不給朋友報信,害得大家痛苦了十年之餘,現如今必須得負責到底啊。
因為有些糾結,我便直接問了:“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死掉的是坂本,你也會這樣嗎?”
“這樣是哪樣?”南雲輕佻地捏了一下我的耳垂,迅速收回手,舔了舔幹燥的唇,漫不經心地開口:“唔…如果你是指現在這宛如爸爸帶女兒一樣的看護模式的話,放心吧,坂本君要是隐瞞不報的話隻會被我和赤尾暴揍一頓。”
所以根本原因還是出在性别上嗎!
畢竟我記得當初莉昂失蹤的劇情…大家都特别着急,南雲那段時間格外消沉,因為受不了對方總是那副黯淡失神提不起勁的模樣,我便提前了這條支線任務,決心拼上一切也要将莉昂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