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指尖急需一個支撐物,渾渾噩噩地伸手攀上一旁的藤架,我埋着頭在原地幹嘔了幾聲,可身上的反應依舊特别大。
竟然緊張到直接軀體化了……好沒用。
靠着藤架緩了一會兒,草木的清香漸漸舒緩了我的壓力,在休息得差不多了後我站直身體準備去找妮可他們彙合,可是卻突然走不了了。
“……”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藤蔓上的植物竟然已經牢牢地攀附在了我的身上,手腕、腿、腰,全部都被“活”過來的爬藤纏住。
輕抿了一下唇,随後繃直成一條直線。
“你是誰?”
話音剛落,黑暗深處便傳來一聲輕柔的笑聲。
“無意冒犯。”來人逐漸顯出身影,漆黑的長風衣一直拖到腳腕處,直至整個人站在月光下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唔,其實本來沒打算在這裡對你動手的…畢竟時機未到。”
他優雅地摘下帽子,向我行了一個禮,然而這個舉動卻并沒讓我感受到任何尊重,反而窺出了幾分傲慢。
對方額頭上有着一圈交錯的藤蔓印記,看起來分外詭異,如果換作平常的話我可能還會吐槽一句“你是在cos羂索嗎”來緩和這糟糕的氣氛,可現如今卻一點心情都沒有,反而湧起了一股被看輕的怒意。
“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用藤蔓困住你也不過是想讓你好好聽我說道一通,當然,你現在要是想掙脫離開我也不會攔你,反正如今的你……”
他摩挲着下巴,端詳了一秒。
“看樣子力量是融合得差不多了啊,想要掙脫開那簡直輕而易舉。”
“……懸賞我的幕後之人是你?”
本來還有些不确定,待對方這話一出後我立馬就肯定了下來,語氣也不複先前那般從容:“費那麼大力氣把我引入裡世界究竟是想做什麼?看你的表現也不像是要殺了我。”
對方勾起唇角,從大衣兜裡掏出了一個令我分外眼熟的東西——「黎明」的插穗。
并且還是前幾天依托于我身上養熟的那枚,這究竟是什麼時候……
恍惚間,我将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你能操控植物?”
“還不算太笨。”漆黑的皮手套摩挲着玫瑰枝幹上的刺,那雙毒蛇般的瞳孔全程都死咬着我,像是在打量什麼寶物。
插穗…引入裡世界卻不殺我……
頓了頓,旋即開口問道:“你是在故意培養我嗎?就和讓我培養插穗一樣。”
遊戲世界中的力量在我身上恢複了大半,如若不是現在正處于後花園内我恐怕已經直接動手跟對面打起來了。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麼做,四周全是植物,而我現如今就像是誤入了狼窩的羔羊,真要打起來絕對是白費力氣,任何植物都将成為對方插入我頸動脈的緻命武器。
而且他現在看上去像是在……拖延時間?
“唔,應該差不多了。”他将玫瑰放回衣兜,和善地朝我一笑,“你應該對我的身份有一定猜測了。沒錯,我的确隸屬于黑魔女的陣營,這次過來的目的也隻是為了破壞殺聯和魔法側的和平協議罷了。”
男人扶着帽檐,望向喧鬧之地。鴉群從他頭頂略過,平添幾分陰森恐怖之感。
“隻是沒想到除了我們這邊,殺聯内部也不安生。啧啧,和平還真是一件任重道遠的事情啊。”
“所以你找上我的目的究竟是?”皺了皺眉,我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藤蔓的力道已經褪了下去,于是便三兩下掙脫開了束縛。
“…事實上,我本來是準備招攬你的。”他毫無波瀾地看過來,“你的父親拒絕了我們,并逃往了我們無法到達的地方,把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這個世界。”
“他明知道危險必然會找上你,可還是選擇了逃避。”
……啊?什麼鬼?
大腦風暴一波後,我大概理清楚了一條故事線,合着本來該被這麼糾纏的是我爹,但他因為膽小怕事所以丢下我自己跑了?
“你恨他嗎?”
“呃…說實話,這的确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符合人設,一點也沒ooc。
我抽了抽嘴角,“你是想利用仇恨讓我加入你們嗎?那還是算了,說了這麼一堆我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畢竟我和他的親緣關系一向比較淡薄。”
倒不如說還松了口氣——太好了,這死爹竟然成功跑掉了,沒有助纣為虐加入黑魔女,不然真到了要我手刃親爹的程度那才尴尬。
他輕笑出聲:“所以我說,是本來準備招攬的。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你并不具備黑魔女的潛質……當然,隻是目前。”
“想要成為黑魔女,心中沒有仇恨可不行啊。”
他的聲音消弭在風中,一道白光閃過,這人就這麼消失在了原地。
月光透過枯掉一大片的藤架灑落下來,淩亂的樹葉鋪滿了這條小徑,如若不是手上的紅痕還在,我恐怕會覺得剛剛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對方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腦海中反複滾動,心裡一驚,我趕快向宴會大廳奔去,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