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繼續糾結這個事,他要是真想說的話遲早會告訴我,雖說是情侶關系,但我們彼此一直都給對方留有私人空間,未來如此,現在亦然。
因為懷抱很溫暖,再加上先前的運動太累了,我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姿勢卻調換。窩在懷裡的人變成了南雲,明明個子很高,卻偏偏蜷成了一個可憐的姿勢,就這麼靠在我的胸前,雙臂環抱着我的腰,動作和八年後的他不謀而合。
隻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這樣睡。
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從我腰上挪開,對方看起來睡得很沉,眼下還有些青黑,看起來昨晚沒怎麼休息好。
我睡着後南雲究竟是多久入睡的暫且不知,但好不容易養成的一日三餐習慣不能因為一時怠懶破壞掉。
洗漱完後我便走進廚房,昨天采購的蛋奶蔬菜這些都還在,結合家裡本來就有的食材,最後簡單捏了兩個三明治出來。
因為想着讓南雲再多休息會兒,我便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卧室喊他,而是在廚房裡将午餐提前預備好,等時間差不多過去快一個半小時後才捏着剩下那塊三明治走向卧室。
但我沒想到的是,隻是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就把人整應激了。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整個房間都顯得異常昏暗,可架不住現在是白天,在我打開卧房門的時候日光便洩了進去,将蜷縮在床上的黑發男人照了個透徹。
“南雲?”
我将三明治放在床頭櫃上,緊接着便坐在了床沿,伸手撫上他的脊背。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含糊嘟囔着将我拽回床榻,猝不及防。
“原來不是夢啊。”
終于聽清的低語令我恍然。聯想到他的種種舉動,便知道這小子早上醒來看到床邊沒人所以誤會了,真是有夠好笑的。
“其實…冰櫃裡那堆酒。”他說,“是我放在那裡警示自己用的。”
因為曾經醉酒說了不該說的話,并且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傷害,他痛恨于自己的失控,并在脆弱的脖頸處親手刺上了象征着理性的黃金分割圖;而酒精則是成為了一種符号,提醒他永遠不能忘記那件事、永遠不能淡忘那個人。
他沒有赤尾那麼肆意不羁,沒有坂本那麼冷靜克制,隻能在休息日的時候頹廢地窩在家裡面待上一整天,反複拷問着自己的内心,并一遍又一遍做着“改變過去”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如果當初沒有對鈴木你說那些話就好了。”
我被這近乎祈求般的語氣搞得一愣,後知後覺原來這出事情竟然困擾他如此之深。本來我以為隻是死亡的事讓他不好過,但按照這個邏輯來看的話,南雲應該是把“我”的死歸結為了自己的過錯。
他認為如果沒有那起争執,我便不會遇到後面那一連串的事情。
“想什麼呢,我看你就是太閑了。”沒好氣地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就算你當時不跟我吵架,我也是要去找莉昂的。怎麼,你不會覺得我是為了你才那麼做的吧?”
嘛…雖然确實有這麼一層原因,那會南雲的狀态看起來太糟糕了,我希望他能盡快振作起來。
但是眼下是為了解開他的心結,那麼我肯定不會再這麼說。
“莉昂對我的重要程度不比你們小,你和坂本都在努力找,我怎麼可能在那幹等着?以及孤兒院那件事,這更是和你八竿子打不着邊了。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很重感情,但不要什麼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啊,這種心态還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殺手?”
長篇大論一堆對方都不為所動,我畢竟不是少年漫主角,沒有話療buff加持,失敗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給貓順毛這種事我還是會做的,既然一時半會兒他過不去這道坎就先不管了。摟摟抱抱好一通,直至把人給親迷糊了才罷休,然後哄着對方吃掉了三明治,以免年紀輕輕就因為飲食不規律患上胃病。
南雲很喜歡賴床,不工作的時候這毛病更是變本加厲,中午吃完飯後他又縮回床上眯着了,但問題是現在家裡不止他一個人,而他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非要拉我陪睡。
總感覺又中了這人的詭計。看來坂本說得沒錯:心軟過頭他便會得寸進尺。
“這個月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分一秒。”
乍聽到這話我還有些觸動,不過很快我又察覺到了這話裡的bug…等會兒,什麼叫再也見不到了?八年後不是還能再見嗎?
對上那雙茫然的大眼睛,我直接悶頭撞進了軟枕裡——究竟在搞什麼鬼啊!合着情報又沒能互通,而且還偏偏造就了個這麼狗血的誤會!
怪不得坂本昨天離開的時候面色鐵青,回想起自己當時說的那些話,内心也愈發崩潰了起來。
“诶?什麼八年後?小鈴木——”
“等會兒再說,讓我先睡個午覺冷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