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被讨厭。”五條悟對此極為自信。
他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銀白頭發在吊燈的照應下泛着冷光。那雙長腿嚣張地翹着,手上還抛着一顆金平糖,面帶疑惑地看着喜久遙:“不知道為什麼,歌姬看我的眼神總是帶着殺氣,明明那麼弱的說。”
庵歌姬手中的茶杯裂開了一道縫,碧綠色的茶湯順着她的指尖流淌下來。如果不是五條悟那全自動的無下限防禦,她絕對已經将茶杯砸到對方挂着欠揍笑容的臉上了。
“悟。”喜久遙看着對方因為強自忍耐而微微顫抖的手,好笑地望着五條悟。
五條悟無辜地眨了眨眼。
喜久遙搖搖頭,将咒力凝成無形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翹起的尾發:“适可而止。”
感受到頭頂上那道連歌姬也發現不了的咒力波動,讓五條悟又笑彎了眼睛。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庵歌姬一邊用手巾擦着手上的茶漬,一邊用餘光觀察着五條悟。
她确實很讨厭五條悟沒錯,但同樣也了解他。她直覺五條悟對着喜久老師的笑容似乎多了些。雖然他捉弄過自己之後也會露出得逞的笑,但是今天他對喜久老師的笑格外不同。
可具體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隻覺得好像……特别純粹?但是純粹這個詞用到五條悟身上,想想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庵歌姬自以為隐蔽的視線并未逃過在座的任何一個人的眼睛,何況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
他忽然笑起來,朝着這個單純的前輩扔去一顆“炸彈”:高專内部有咒術師和詛咒師以及咒靈勾結。”
“啪——”庵歌姬手中的新杯子瞬間碎裂,她側頭看向五條悟,試圖再次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她反問:“和咒靈?”
咒靈難道不應該是隻憑借本能行動的東西嗎?人和咒靈勾結?這超出了她的認知。
“京都真是和平啊。”五條悟靠坐在沙發上,語調平靜地感慨,“也是,京都才是老橘子們的巢穴嘛~”
畢竟是經驗豐富的準一級咒術師,庵歌姬很快冷靜下來,問道:“你将這個消息告訴我,是希望我做什麼?”
五條悟道:“幫我調查京都方面的咒術師。目前隻是懷疑,我需要證據。”
庵歌姬深吸一口氣,視線掃過和她隔着一個五條悟的那張陌生面孔,話裡有話道:“你就這麼信任我?”
在場的不僅他們二人。她雖然信賴五條悟,但無法完全信賴喜久遙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咒術師。
五條悟仿佛聽不出她的質疑,伸出食指語氣笃定又欠揍地道:“沒關系。歌姬沒有這個腦子,何況你這麼弱,不可能被咒靈看上的。”
“咔嚓——”
即使知道會被無下限擋下來,歌姬手上第三個杯子還是被使勁兒扔了出去。
剛裝滿熱茶的杯子裹挾着準一級咒術師的怒火破空而去,在與無下限的絕對防禦碰撞在一起的瞬間,茶湯飛濺。
怒火随着茶杯被一起投擲了出去,歌姬這才想起五條悟身後還有人,她暗道一聲“糟了”。
眼看着茶湯就要潑到五條悟身後的喜久遙身上,庵歌姬緊張地叫了一聲:“喜久老師,小心!”
就在那一刻,五條悟抓起喜久遙的手,無下限術式範圍瞬間擴大。
歌姬看見那些永遠保持着絕對排斥的無限咒力,在遇到喜久遙時竟然像融化了一般,輕柔地将她整個人包裹在絕對防禦的範圍内。
被無下限放慢了速度的茶湯這才從兩人眼前飛濺而過,與此同時掉落下來的杯子滾到喜久遙腳邊。杯子裡飛濺出來的零星茶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掃落回杯子,喜久遙的木屐幹淨如新。
“啊……”歌姬因為自己的過失霍然起身,向喜久遙的方向鞠躬,“是在抱歉,喜久老師。”
喜久遙感受着右手掌心的溫熱,右手微擡,隔空将鞠躬的庵歌姬扶起,淺笑回道:“不用在意。”
歌姬感覺到自己被一股輕柔的力道托起。起身時,低垂的視線正好瞥見五條悟握着對方的手,她一愣,又稍稍擡眼,就見五條悟盯着地上的杯子,舌尖抵住犬齒,喉結微動——那許多年未見的,他忍耐時的動作。
他在忍耐什麼?
直到兩位校長和冥冥回到觀戰室,歌姬依舊走神在想着這個問題,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剛才那兩人手掌交握的畫面。
“啊!”大家都在安靜觀戰的時候,歌姬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她瞪大眼睛看着五條悟。
她這樣自從見到五條悟就失了的沉穩,一驚一乍的模樣讓校長樂嚴寺再次皺起眉心,呵斥道:“怎麼了?”
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牆上代表咒靈的符紙突然全部被焚燒殆盡。
這意味着,場内用于學生團體戰圍獵的咒靈被全部消滅了。
在場的學生雖然都是兩校數一數二的精英咒術師,但畢竟經驗不足,要想瞬間消滅包括二級咒靈在内的所有咒靈,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答案就是……
冥冥看着烏鴉回傳回來的黑白畫面,聳聳肩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