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斂詞用手撐着額頭看她,店裡小聲地放着英文的R&B,黃昏的酒館,沒幾個人,靜悄悄的氤氲氛圍裡,他用氣音道:“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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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恬愛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高一的早自習,班裡隻有她跟顧斂詞兩人,她犯困不止,便睡了過去,而顧斂詞就在一旁盯着她看,她貌似睡了好久,班裡的同學變得越來越多,有嬉戲聲,打鬧聲……
她突然醒來。
面前的場景和教室截然不同,她擡頭,對面坐着顧斂詞,他靜靜看着她。
她這才放心地喘了幾口氣,至少夢裡的人,醒來還在身旁。
島上早已過了日暮,而日落後的酒館漸漸熱鬧了起來,充斥着自四面八方而來的旅客。
“我睡了有多久?”她的聲音有些幹,可這面前的酒,她可不敢再喝了。
顧斂詞看了眼窗外黑如幕布的天空,“我沒注意時間,應該兩個小時左右。”
兩個小時,她眨眨眼睛,難道他就一直坐在這裡等她嗎。
她揉揉頭發,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有點不想再繼續呆下去了,她起身對顧斂詞說:“我們走吧。”
“好。”
他提起她遺落在座椅中的包,跟在她的身後,走出酒館,坐在了榕樹下的台階上。
即便到了夜晚,吹着風,涠洲島也無絲毫要降溫的意思,榕樹旁的兩盞路燈,不遠不近地照着兩人。
蘇恬愛在晚風的作用下,清醒了不少。
她回想起剛才睡着前的對話,“怎麼沒回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
顧斂詞坦然道:“回答了。”
蘇恬愛有些驚訝,轉頭看他一眼,“回答的什麼?”
“當然是喜歡。”
蘇恬愛彎了彎眼,“我就知道你喜歡,為什麼要一直掩飾,不說出口呢?”
風安靜了幾秒。
顧斂詞将她的包輕輕放好在自己身旁,狀作随意問道:“你就不好奇,你問的我什麼?”
蘇恬愛皺眉,她還能問他什麼?
她思忖片刻,用眼神詢問。
顧斂詞看着她逐漸清晰的眼神,聲音沉穩得不像在開玩笑:“你問我,喜不喜歡你。”
一秒,兩秒,三秒。
他眼中映着的那雙眸子忽地睜大,她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問……”
“反正,我回答了。”
剛才吹不停的風,此刻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蘇恬愛的腦袋因為他的話再次變得昏沉。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清醒了,或許,現在就如剛才一般,是一個荒誕離奇的夢境,然後,在毫無征兆的某一刻,她會醒來。
她問他,喜不喜歡自己。
他說,當然是喜歡。
她理不清這話。
分明是兩句簡單的問答,此刻,她卻覺得這比樹上交錯縱橫的紅絲帶還難理。
周身酒氣湧動,她想到什麼,小聲試探道:“你是不是……”
“為了不讓你說我是醉了,我今晚連一口酒都沒碰。”他的話雖輕飄飄地傳來,但還算鎮定冷靜,的确不像醉了。
可醉過酒的蘇恬愛疑心重,不信,她靠近他,試圖去聞他身上的味道。
還沒湊近多少,就被某人出聲制止。
蘇恬愛像是拿到了什麼把柄一樣,興奮得眼睛都亮了,“你心虛了。”
而顧斂詞卻隻是勾唇,溫柔地說出了自己從在酒館看到她第一眼時就想做的事:
“再過來,我就親你。”
他的聲音輕輕的,毫無威懾力,蘇恬愛卻突然停住了。
海島的風難以捉摸,不定時地在此刻重新吹起,就如同那杯迷人心竅,擾人心智的調酒,清爽的薄荷隻是它的僞裝,内裡甜膩又灼嗓的金酒,才是它的主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