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斂詞的手沒什麼大礙,三天後早已好得差不多,但還是抵不過蘇恬愛擔心,硬是陪着他上了一周的課。于是他隻好将紗布纏得再緊一點。
他很害怕謊言被戳穿,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正如此刻:
“下課我要去趟樓上,給導師交個東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回來幫你提包。”蘇恬愛湊過來,跟他講小話,臉上的微表情清晰可見。
她今天穿了件紫色衛衣,襯得臉愈發的軟白,讓他忍不住想要在教室裡捏一捏。
還不等顧斂詞作出反應,秦暮從前面轉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跟蘇恬愛調侃道:“跟我們詞哥談戀愛算是苦了你了。”
方徹沒轉過來,卻也在前排認同地點點頭,“第一次見讓女朋友提包的。”
顧斂詞:“…………”
蘇恬愛不怎麼在乎地笑笑,“沒關系,他手受傷了嘛。”
秦暮又意味深長地掃了眼顧斂詞的手,陰陽怪氣道:“哦,受傷了啊……”
同時,下課鈴聲響起,蘇恬愛朝顧斂詞揮了揮手,從後門跑出去。
顧斂詞看着她離開,把面前的書合上,冷聲道:“你們兩個有夠招人讨厭的,下節課給我坐遠點兒。”
方徹:“别啊,有不會的還得問你呢。”
秦暮則是直接把他最厚的兩本書拿過來,分别塞到了自己和方徹的包裡,讪笑道:“哥,怎麼舍得讓嫂子提重包,我們兩個幫着拿走了哈。”
顧斂詞将蘇恬愛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放進了自己的包裡,然後背到身上,“我也沒打算讓她拿,我的書明天别忘了帶過來。”
方徹:“你今晚還是不回來嗎?”
幾人邊往外走邊談話,顧斂詞搖搖頭,“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回來了,我每晚都會忙到很晚,怕打擾到你倆休息。”
知道他在忙什麼,秦暮拍拍他的肩,“别逼自己太狠了。”
“知道。”
等出了教學樓,兩人離開,隻剩顧斂詞一個人在門口等蘇恬愛。
十一月到來的悄無聲息,外面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的小雨,這或許會是B市今年最後的一場雨了,他想。
身後傳來腳步聲,在他身後站定,他轉頭。
是蔣逸。
他沒什麼表情地又轉回來。
蔣逸卻冷不丁地開口:“我記得你手沒這麼嚴重。”
知道他在說什麼,顧斂詞擡起左手,看了眼被包的像饅頭一樣的左手,像是笑了一聲,“哦,女朋友包的。”
“…………”
“不管怎麼樣,抱歉,誤傷了你。”蔣逸走上前兩步,和他并排,“她來找過我了。”
顧斂詞瞥了他一眼,想問,但還是沒開口。
“就在你被朋友夾着去了校醫室之後。”
顧斂詞怔了一下。
原來她沒立刻來找他,是因為去找蔣逸興師問罪了。
他想起那天她哭着跑過來的樣子,心裡一悸。
他的聲音突然不自覺地變冷,“你動她了?”
蔣逸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她跟你反應一樣。”
顧斂詞皺眉。
“沒想到啊,她這麼寶貝你,還喜歡了你好久。”蔣逸聳了聳肩,“早知道這樣,我就放棄了,自己壓根沒戲。”
看着顧斂詞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繼續道:“發生争執倒也不算,是她單方面地過來讨伐我。”
想到那天秦暮和方徹添油加醋發給蘇恬愛的信息,沒想到牽扯出這麼多,顧斂詞歎了口氣,道:“抱歉,我幫你跟她解釋清楚。”
“不用了,不重要了。”蔣逸雲淡風輕道,“我先走了,再見。”
“帶傘了嗎?”在他走出屋檐的前一秒,顧斂詞問他。
“這雨也不是很大……”
“算了,拿着吧。”顧斂詞将傘遞給他。
蔣逸笑了笑,“下節課還給你。”
他伸手接住,然後離開。
在撐起傘,沉悶的雨點打在傘面上之時,蔣逸回想起蘇恬愛那天對他說過的話——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希望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後一次。”
他走在雨中。
之前那個荒唐的賭約,是顧斂詞先放棄的。
可他竟然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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