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跑出領館時,背後的唱詩班短暫的停頓了一會,她們絮絮叨叨的讨論着,似乎是終于反應過來客人逃走了。不可名狀的尖叫聲幾乎要穿破穹頂,優雅的提琴樂變得卡頓,悠揚的鋼琴調如同利劍般射出。
屬于熒館的鐵線蓮滿溢到門口,它們從各處地方生長出葉片和花芽,與相裡别辭的藤蔓對抗,勢必要占據莊園的每個角落,像是一張捕獵的蛛網,粉色的花瓣此刻也黯然凋零。
外面的天空變得怪異,整個莊園泡在膠質的藍色甜品凍裡。沒有風,天上一絲雲也看不見,隻有懸浮在高空的積木海鳥。鐘樓上的銀月悄然移動着,它的光輝毫不吝啬的遍布到每朵雛菊上,但是花圃中的鋼琴卻享受不到柔光的撫摸。
“蹭——”
一隻積木海鳥轉動僵硬的眼珠,快速的朝下方砸落,好在鏡心擡手舉起釘槍,将它在空中時擊碎,瞬間炸出一聲巨響,回蕩的聲浪驚動了遠處漆黑的鳥群。
“晚上就活躍起來了嗎?被它們碰到可糟糕了。”
我抓着鏡心的胳膊往後一撤,那隻悄悄扭轉眼珠的海鳥準備偷襲,猛地炸開在原來我們站立的那個位置。
“好險!”
積木海鳥眼見沒能解決逃跑的客人,徹底的不掩飾了,一隻隻往下砸。它們有些急匆匆的,但又礙于僵硬的身體,顯得十分滑稽。
“相裡的藤蔓在慢慢縮小消失。”蘿歇爾示意我們查看後方。
圍攻上來的鐵線蓮慢慢的寄生到藤蔓上,将相裡别辭的修汶吞噬,而那些看似柔和的月光,在照耀到藤蔓上時,使其一點點腐蝕。
“相裡,你擋住鐵線蓮。”
掌心中的螺旋刺劍迫不及待的刺出,帶着與周圍混為一色的藍血濺出,飛起一叢叢白羽,它們飄上空中,将積木海鳥層層疊疊的包裹住。
我們趁海鳥和鐵線蓮被拖延住時,向水景鋼琴那邊跑去,但它們的攻勢不減,反而愈演愈烈。一些鐵線蓮已經長到我們身上,甚至能刺破蘿歇爾身上的修汶,我體内的排異反應也激烈的抗議着。
“得徹底阻攔下它們......”
“鐵線蓮的源頭在狼頭嘴裡。”鏡心打開修汶,紅色的點聚焦在瞳孔,她環顧左右。“有一座城堡在其他位面,是在鋼琴後方的森林,有一條小徑!”
整座領館早已完全被鐵線蓮覆蓋,想要停下它們的生長隻能進去解決那個狼頭,但是門口的唱詩班不會給我們機會。
“隻能繞路進去......”不能浪費時間在與唱詩班的争鬥中,種子的氣息也朝森林小徑的方向去了。
“相裡,我進去,拜托你吸引住門口的唱詩班吧。”
“好。”
蘿歇爾沒有猶豫,她瞬間融化進陰影裡,遊進宛若蛇群的鐵線蓮中,唱詩班們立刻反應過來,拉動琴弦攻向那抹混雜在荊棘中的漆黑。
“不會讓你們過去的!”相裡别辭的雙手擡起時,一棵又一棵高聳的古樹在鐵線蓮中騰起,垂落的枝條有生命般卷動,飄落的葉片如同千百飛刃。
一聲古怪的鳥鳴在我們身後炸開,回頭看去竟是積木海鳥的叫聲,它們沒有再對我們進行攻擊,而是伸開僵硬的翅膀朝水景鋼琴平移過去。
“鏡心,我們過去!”
“好哦,阿辭你們小心!”
海鳥看着笨重的樣子,移動的速度卻極其快,它們瞄準那座水景噴泉往裡投炸彈似的砸,一時水花四濺,搞不懂它們的行為意圖。
“它們這是幹什麼?”
“鋼琴已經被照亮一半了,隐藏的位面要從這上面操作。”
積木海鳥從四面八方平移過來,不約而同地砸進水池裡,有些則是砸向鋼琴。
“白天它們還好端端的......”
“早上經過花園時有人在這裡彈琴。”
“《孔蒂察姆的晚禱》”鏡心馬上回答到。“要不我去彈彈試試?”
“诶?好。”
我喚出大量到白羽去控制住搗亂的海鳥,流出的血液甚至将水池染成藍色。但奇怪的是,在我靠近水池邊時,裡面緩緩蕩漾的水流漸漸的變換了形态。
淺藍色的水像是一塊塊凝結的史萊姆,中心的位置沾染上銀白色,還有擴大範圍的趨勢,直到占據整塊的淺藍色史萊姆,由此第一個月銀駭厄物形成。
嗖的一聲凜冽的劍氣,一道銀藍色的劍光如同墜星般刺向接近鋼琴的鏡心,與此同時的是十幾個人形厄物從水池中躍出。
“呃!”我勾住鏡心快速閃避,那道劍光劈向我們身後的另一座水景噴泉,直接将其一分為二。
“我得試試彈奏鋼琴的效果,但是她們都快把鋼琴砍壞了!”鏡心扣動釘槍的扳機,射向其中一隻月銀駭厄物,釘子碰到厄物的身體時并沒有穿透,而是被其中的銀色核心包裹。“這些家夥就是月銀駭?那個銀灰色的就是弱點。”
“是的吧......啧!鋼琴幾乎完全被月光吞噬了!”得盡全力解決這些月銀駭,給鏡心争取時間。
白羽感應到我的号召,滿天飛雪般湧出,它們不斷的填充進月銀駭的身體内,堵住核心弱點。越來越多的羽毛沾染上月銀駭體内的水元素導緻過重,這使得她們的速度慢了下來。有些家夥還想朝着四處閃避的鏡心襲去,但在我的白羽鋪天蓋地的幹擾下,終于是把矛頭指向我。
“噌——!”
“什麼?!”刺劍在擊中月銀駭的身體時居然發出金屬的碰撞聲,白羽也隻能幹擾她們的視線,無法拖延腳步。“是一直吸收了大量的月光修汶嗎......”
索性有一些新産出的月銀駭的身體還是比較脆弱,依舊像是史萊姆那樣的半固體半液體化,這樣破壞核心更加輕松,還在沒有幾個月銀駭去騷擾鏡心了。
“真是,嘁!難纏......!”躲開一個月銀駭的劍刃,下一個和下下個月銀駭從各處死角竄上來,她們的皮膚變得有棱有角,小腿和手臂部分更像是一把鋒利的銀刀。
“啊,啊啊啊啊啊,星畔萦繞,月色潺潺......”
在第一個音符從指尖跳出時,水池的噴泉有節奏的升起,那遠處的鐘樓傳來空靈的輕哼,便是那首贊頌了熒多蘭夫人的歌謠——《孔蒂察姆的晚禱》。
鏡心也沒有往常嘻嘻哈哈的模樣,完全浸入月光的水流中那樣的沉浸,手指與琴鍵的觸碰生出漣漪。輕垂眼眸,面上仿佛帶上一層薄紗,宛如銀塑的雕像。
清脆動人的歌謠在花圃中舞動,像是沙漏中星星,一點點傾倒般下墜,落到地面上,或者水裡,會變得星光熠熠,銀藍色的水流飛鳥般向着森林的小徑奔去。
“遭了遭了......啊!”
在我死死抵住三隻月銀駭的劍光時,一隻細心的月銀駭發現有人在鋼琴邊彈奏,她立刻揮舞長劍,劍光飛向鋼琴。白羽們着急地朝劍光飛去試圖擋下,卻徒勞無用,反倒被劍光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