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楓葉随風墜落進深秋的溪流，帶着冷意順流而下，沿途聽見遠處的鳥鳴，陽光穿過樹杈的間隙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黑發的女孩在河邊洗着衣服，時不時呼着自己被河水沁的冰涼的雙手。

這是靠近村子的小河，洗完衣服她還要回去照顧妹妹，剛出生的妹妹白白嫩嫩，小小一個，這麼想着，女孩笑了起來。

“桔梗，洗這麼多衣服啊？”路過的阿婆跟女孩打招呼。

“婆婆，我馬上就洗完了。”桔梗把洗完的衣服放進木盆裡，最後是彌月姐姐給她的緋袴。

她已經是巫女了，以後會努力保護村子和妹妹。

妖力可以通過吞噬後天增長，靈力卻是天生的。桔梗從一出生就帶着強大的靈力，因而感知非常靈敏，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給她的提醒。

她往上遊看了一眼，這條河沿山而下，前幾年的暴雨導緻山體坍塌，溪流改道，石頭非常多，小石如泥沙，大石有半人高。

雖然很微弱，但是的确是妖氣！

桔梗放下手裡的衣服，拿起放在手邊的弓箭，她已經可以射中靶子，彌月姐姐說她進步很大，所以……就算彌月姐姐不在，她也能保護好村子的！

女孩深呼一口氣，沖到了石頭後面，舉起弓箭的手頓住。

……這是什麼？

長長的銀發在水中如同水草一樣擺動，額上生角，頰上生鱗，還有鋒利的白色龍爪，是妖怪！

可是她露在外面的臉極其秾豔，像鋒利的刀刃，劃破這秋風落葉，連河水都染上了絢麗的顔色。

這便是彌月姐姐說的，殺人不見血的妖怪？

————

“雪理大人在做什麼？”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還不能完全化形，頂着兩根斷角，碧綠的眼睛滿是不解。

“我在聽人類的願望。”身着華服的女子長發及地，跪坐在幾案前。

“人類？阿娘說人類是弱小又可憐的物種，他們也會有願望嗎？”

“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會有無法企及的事。”

“無法企及的事？”

“不要輕視任何生命，正是因為弱小，所以才更加努力的生活。”

“我正是因此才存在的。”雪理摸摸她的斷角，溫柔道:

“你該回去了，明燭。”

風吹開神社的大門，陽光照進供奉的神龛，神明的身形随之消散。

世界開始旋轉，越來越快，狂風将一切卷起，神社崩塌，天地褪色。

雪理去哪了？她又在哪裡？

明燭睜開眼，恍恍惚惚間，分不清哪是夢境，哪是現實。

她緩了緩神才将紛亂的情緒壓下去，撐着地面坐起，這才發現身上的傷口基本都被清理過，隻是一動又滲出血來。

她竟然還活着？

明燭摸到腹部的傷口，不是錯覺，殺生丸的毒……消失了。

妖化露出的鱗片和龍角瑩瑩生輝，照亮昏暗無光的洞穴，還有封印她的結界。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不是從懸崖上掉下來了嗎？

那妖怪的人皮被她劃破，怕是再也不能借着和尚的皮囊迷惑人類了。

明燭動動鼻子，這氣味是……人類？

甬道裡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妖怪頰上的鱗片乍立，龍爪鋒利，整個身體進入戒備狀态。

“欸，你醒啦！”來人身着白衣緋袴，長發綁在腦後，身後跟着個同樣衣着的小女孩。

這穿衣打扮，是巫女？

“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死，真不愧是妖怪啊。”女人可惜的說。

“……”

“不過人形的妖怪可不多見，你應該很強吧？”

“我們好歹也算救了你的命，所以幫個忙好不好呀~~漂亮的妖怪姐姐？”這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鵝蛋臉，丹鳳眼，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瞧着怎麼都不像是巫女。

“……”這個巫女找妖怪幫忙？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明燭默默觀察四周，心裡盤算着怎麼逃跑。

“彌月姐姐……”小女孩拉拉巫女的袖子，示意她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