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按耐不住先出了手，玉檀袖擺一揮，兩方的冰錐互相碰撞，碎冰紛紛落下，滿地晶瑩。

冰錐無法近身玉檀，明燭身上反而傷了多處，其中一枚貫穿她的右肩。

“虧阿娘一醒來就來找你，”玉檀從袖中捏出一隻蝴蝶，“這小玩意兒真是精巧，不過放太多也很危險哦。”

話音未落，冰刺荊棘纏上明燭的身體，綁住她的四肢，冰棘瞬間沾染血迹。

“你的本領是我教的，用我的打法和我打，怎麼會赢？”玉檀指尖擦過明燭臉上那道血痕，“南星的脊骨是你的吧。”

“阿娘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明燭笑出聲，她看着她血緣上的母親。

“哼，我的女兒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們本就是一體雙魂。”玉檀雖然臉上帶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是你妹妹求我放你自由，我才去蓬萊尋了秘術，為你造了一個身體。”

“你的用處就是為南星付出所有，當然包括這隻眼睛。”她點上明燭的左眼。

明燭碧綠的左眼失去光澤，如冰一般融化，血淚從眼眶流下，玉珠掉落在地，隻餘一個空洞。

那是雪理為她造的眼睛。

“她是南方閃耀的明星，而我是明日就可以熄滅的燭火，對嗎？”明燭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你的這副身體殘破不堪，已經沒用了，”玉檀的手掌伸進明燭的胸腔，指尖觸及跳動的心髒，“不過沒關系，阿娘給你準備了新的身體。”

突然有骨刺刺穿玉檀的身體，從明燭身後的伸出來的，不屬于她的東西。

是奈落的脊骨！

明燭捉住她探進去的手腕，慢慢拔出。

“新的身體？阿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妄圖控制他人。”

“多虧您這些年沒有變，我也沒有。”

明燭将玉檀甩遠，衣服已經被血浸透，骨刺回到她的身體。

“我兒真是長大了，既然如此，阿娘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玉檀手中一把剔透晶瑩的弓，由龍骨制成，那是她的武器“遊龍”，一箭發，千萬矢。

冰箭如雨，天空突然降下無數妖怪，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擋下大部分攻擊，妖怪被射成刺猬，破碎的血肉骸骨紛紛而下。

堅實的手臂從後攔腰一帶，明燭落進奈落懷中，她回頭隻看見他陰厲的臉色。

“神無！神樂！”鋒利的風刃從空中輔助妖怪。

奈落從人見城及時趕到，放出體内的妖怪擋下這一擊，再用兩姐妹纏住玉檀，帶着明燭飛向遠處。

玉檀擋下神樂的風刃，擡手又是一箭。

奈落突然擋在明燭身後，一記冰箭穿透奈落的結界，也穿透了他的胸膛。

紫色的結界速度很快，他們進入另一處結界，兩個重傷的妖怪無力地倒在地上。

“奈落！”

“我沒事，你忘了，我不會死。”奈落臉色蒼白如紙，他的傷口沒有愈合，胸口處留下一個大洞。

奈落撫上明燭空洞的左眼，可惜他沒有鏡子，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他抹去她臉上蜿蜒的血迹，問：“痛嗎？”

明燭搖搖頭，她眼尾通紅，眼淚不自主落下，像是凋落的花。

“明燭哭起來真好看……”奈落托着她的臉，低頭吻去她的眼淚。

這是什麼？是悲傷嗎？

吻從下颌落到眼角，劃過鼻尖，最後落在緊咬的下唇，一觸即分。

“是在擔心我嗎？”

“你走開……”被戳中了心思，明燭立刻把人推開。

奈落不知從哪裡掏出傷藥，給她上藥，最後披上狒狒皮，将她放在蛛網中間。

随着不斷收集四魂之玉，奈落想要制造更強的身體，他做了很多準備，白心上人就是其中一環。

奈落說服白心上人，得以進入有神聖結界的白靈山。

白靈山的結界很強，普通妖怪無法在這裡生存，會被淨化。

他用四魂之玉複活了一隊由七個人組成的，幾十年前兇名赫赫的雇傭兵。

他們雖是人類，卻各有本事。何況他們本就是亡者，更沒什麼害怕的。用來幹擾犬夜叉之流也很好用。

“明燭，這裡很安全，不要怕，她進不來。”

奈落拍着她的後背，“睡吧。”

明燭點點頭，然後昏昏沉沉睡過去。

胸膛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幾乎要将心髒掏出來。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再遲一步，就趕不上了。

奈落攥緊雙手，這種不受控制、無法壓制的痛苦，或許正如四魂之玉所說。

【無用的感情會産生恐懼。】

他奈落竟然也有為一個人恐懼的時候。

也許他應該趁着這次機會，将這顆沒用的心髒抛棄。